友誼
真的很折磨人
就像小米說的
朋友,好像是出賣自己的商人
但....
我願意相信他
相信他是對我好的
有時候
分不清是敵是友
分不清是好是壞
一貫的認為
他是好的
我想
也只有我這個人這樣吧
好愚蠢
好好笑.....
沒有人能夠明白我藏在心底的痛苦
只有我知道.....
從小到大
家裡沒有一句誇讚我的話
盡管別人怎麼誇讚我鋼琴有多好
換來的永遠只有
「考過有什麼用,有沒有用以後才知道」
從小到大
一句也沒有........
我發現
無論我做得再好
都不會有一句誇獎我的話
我認了
誰叫我要出生在這種家庭
能依靠的
只剩友情
如果沒有了友情
我想我會變的一無所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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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 天
上 完 英 文 課
我 跑 去 問 2 1 、 3 0
他 們 怎 麼 都 沒 有 下 去 打 掃
結 果
他 們 竟 然 跟 我 說
他 們 以 為 是 教 室 的
噢ˋˋˋ
被 他 們 打 敗
分 配 工 作 時
我 明 明 上 面 就 有 寫 是 圖 書 館 的
阿...
你 們 是 眼 睛 瞎 了 喔
好 啦
這 次 原 諒 你 們
要 好 好 工 作 咩
不 要 害 我 被 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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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 許....
把 一 些 事 藏 在 心 底
日 子 會 過 的 比 較 好
或許....
把 一 些 事 藏 在 心 底
彼 此 的 傷 害 會 更 低
或許....
把 一 些 事 藏 在 心 底
會 對 大 家 更 好

經 過 這 次 的 事
我......
懂 了
朋 友 之 間
需 要 的 是 互 相 關 懷
需 要 的 是 互 相 信 任
需 要 的 是 互 相 體 諒
大 家 繼 續 當 好 朋 友 吧

我 宣 示
我 不 會 放 下 任 何 一 個 朋 友
因 為
我 們 要...........
永 遠 要 當 好 朋 友

a80010135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 Jan 31 Thu 2008 18:53
  • 請客

前 幾 天
我 爸 邀 我 去 參 加 他 同 事 的 婚 禮
到 了 那 邊
等 了 好 久 才 出 菜
真 是 的 ......
後 來 他 們 還 有 發 禮 物
是 一 對 熊 熊
因 為 他 們 出 菜 實 在 是 出 的 太 慢
我 們 就 一 直 等
好 像 是 第 三 道 菜
竟 然 給 我 全 部 都 是 海 鮮
我 爸 就 夾 一 個 胞 魚 和 一 塊 龍 蝦 肉 給 我
我 本 來 不 想 吃
因 為 太 多 人 所 以 不 敢 夾 給 我 爸
所 以 我 就 把 它 塞 進 嘴 裡
因 為 不 想 咬
所 以 我 把 他 整 個 吞 進 去
結 果 竟 然 給 我 卡 在 喉 嚨
我 就 猛 喝 果 汁
我 爸 就 問 我 怎 麼 了
我 說 沒 事
後 來 我 爸 又 夾 一 個 胞 魚 給 我
我 就 又 夾 回 去 給 我 爸
我 爸 揪 跟 他 同 事 說
我 很 挑 食

拜 託 ......
是 你 不 知 道 我 不 能 吃 什 麼 吧 !
差 點 害 我 噎 死 ( 呵 呵 ! 沒 那 麼 誇 張 啦 ! )
一 頓 午 餐
竟 然 吃 了 個 三 小 時
可 見 他 們 出 菜 出 的 多 慢 壓
三 點 多 回 到 家
我 就 開 始 睡 覺
五 點 多 起 來
我 爸 說 晚 上 還 有 一 攤
看 我 要 不 要 去
.........
我 才 不 去 勒
因 為 晚 上 的 這 攤 是 在 海 鮮 餐 廳 辦 的
那 我 不 就 只 要 喝 果 汁 就 好 了
所 以 我 媽 就 叫 我 哥 去
後 來 我 跟 我 媽 說
還 是 自 己 煮 的 菜 比 較 好 吃
晚 上 九 點 多
我 爸 他 們 回 來 了
我 爸 一 回 來
第 一 句 話 就 是 :
我 哥 真 的 很 會 吃
哪 像 我 只 是 去 喝 果 汁
...........
因 為 那 邊 的 菜 我 都 不 喜 歡 吃
所 以 當 然 是 喝 果 汁 啦
我 爸 就 說
以 後 不 帶 你 去 啦
多 包 一 千 帶 你 去 吃 好 料 的
結 果 你 是 去 那 喝 果 汁 的
要 去 就 要 像 你 哥 一 樣 能 吃
才 不 會 虧 錢
.........
懶 的 理 他
然 後 就 跑 去 睡 覺 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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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妳可能會遇到許多喜歡妳的人;但是....妳可能永遠都遇不到一個,

妳真正愛的人....所以....一但遇到了....一定要好好的把握....?

我永遠都記得....你是這麼對我說

 

認識你,是在國一的新生訓練....?

那時....你總是跑上跑下的,像個過動兒一樣?

對我來說,你就好像是我的另一個弟弟


雖然....照顧我的往往都是你....

記得有一次....我被高中部的男生給罵哭了

當時你明明就比我還矮小,你卻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跟他們打了起來

你被他們打的鼻青臉腫,反而害我哭的更傷心了,?

我問你....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你只是對我笑著搖了搖頭說

【因為妳是女生....所以我應該要保護妳....】?

可是....為什麼你卻沒想到要保護自己....?

國二時,你總是喜歡在課本上塗鴉

我想跟你借來看,你總是說畫的不好,等有一天畫的更好再拿給我看

直到有一天,我不經意的看見

課本上,畫滿的盡是同一個女孩子的身影....?

可是為什麼....她長的真的好像我

 

升上國三之後,我交了個男朋友

你總是喜歡糗我,說小心聯考會考的一蹋糊塗

那一天,我終於忍不住反問道:?

【為什麼你不也去交一個女朋友....】?

你只是笑了笑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想到再告訴妳....】?

正當我還想追問的時候,你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到你的背影,我才突然發現

原來....你早已長的比我還高....?

後來....你考上了竹中,而我考上了竹女

你對我說,即使不同校了;但是朋友可以照當....?

你總是在我每次段考完後打電話給我;跟我天南地北的聊,?

甚至當我跟男朋友吵架時,你還會陪著我一起罵他....

跟你聊天....變成我最期待的一件事

高中三年,我很少遇到其它讀新竹中學的同學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常常遇到你

無論在竹女的校門口附近,或是在新竹公車總站

每次我問你為什麼會那麼巧遇到你,你總是笑笑的對我說:?

【或許是有緣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

為什麼有一次星期六,我在中午時看到你坐在公車站裡休息

結果跟同學逛完街,晚上回去坐公車時

卻又看到你依然在同一個地方休息....

而你依然只是笑笑的對著我說,真巧,又遇到了妳....




高中三年10月7日,你也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你總是會在那一天準時的站在校門口等我,

拿給我一份令我驚喜的生日禮物,跟我說一聲生日快樂....

而當我問你等了多久時,你也總是對著我笑了笑說:

【沒多久....才剛到....】?

但為什麼無論我什麼時候出校門,你都只是才剛到....

後來,高三那年的十一月,我跟男朋友分手了

那一陣子,你幾乎天天寫信來給我,即使我一封都沒回....

我問你為什麼,你只是笑著對我說:

【沒什麼,只是無聊....】?

而我在公車站及竹女附近遇到你的機率也變得高多了....

我問你為什麼,你聳了聳肩告訴我:

【沒什麼,只是碰巧....】?

那年的聖誕節,你約了我

你說....反正我們兩個都沒人陪我們過

乾脆,我們兩個自己過....我也答應了....

沒想到,我男朋友居然回來找我

我就這樣自私的讓你在聖誕夜從六點等到了十一點

當我趕回去不斷的跟你說抱歉害你等了那麼久時,?

你只是對著我微微的笑了笑道:

【沒多久,才剛到....】

你看了看我身後的男朋友,拿給了我聖誕禮物之後,

就揮揮手走了....

從那之後,我不曾再不小心遇到你,不曾再接到你的電話,

更不曾再看見你那帶著點幽鬱的笑容....

只在12月26日接到了封信,

信上寫著:

【這一生....妳可能會遇到許多喜歡妳的人,但是....妳可能永遠都遇不到一個,

妳真正愛的人....所以....一但遇到了....一定要好好的把握,而我....曾經試著去把握過....

如今....我終於放棄了】?

再後來接到了你的電話,已經是大二了

我讀的是政大,而你讀的是成大

你告訴我,我們兩個註定要當一輩子的朋友

所以我們又開始聯絡了起來....

但是你卻不知道,這次....卻是輪到我陷落....

你更不知道,我當時....根本就沒有跟男朋友復合

但是我卻知道了,你早已有了個愛你的女朋友....


後來,大學畢業....你選擇繼續升研究所

而我則是邊就業,邊準備出國進修....

一直到了我離開的前一刻,我才告訴了你,

愛你的人還有我....

但是,你並沒有留住我....

你只是笑了笑對我說道:

【妳愛的人不會是我,我對妳來說....只是妳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否則,妳當時選擇的就應該是我....】?

但你又怎麼知道....

當我發現了誰才是我真正愛的人時,

我卻因為一個喜歡我的人而錯過....

後來,我終於決定要跟我在美國認識的男朋友結婚

結婚當天,從來沒有出過國的你,

居然特地飛來參加我的婚禮....

而你仍然只是對著我微微的一笑道:

【沒什麼....只是剛好想來美國....】

婚禮前,我心裡好亂,我只想找你

沒想到,居然到處都找不著你....

最後,終於在一個樹蔭下看到了你,

一個大男生,居然躲在那裡獨自的在哭泣....

我輕輕的走向你,問你怎麼了

你沒有理我,只是一直不停的哭泣


一直到我輕輕的吻去了你的淚珠,

你才輕輕的告訴我:


【沒什麼....只是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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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白紗,和心愛的人步上紅毯,相信,是很多女人的夢想。

只是,一旦新娘不是自己,絕對是槌心肝!眼不見為淨!!

“眼不見為淨”,我也想,只可惜,我沒那麼幸運~

再度重逢,竟是…他陪同新娘來看婚紗!

我施筠瑄,一個從事新娘彩粧的單身女子。

因工作關係,每天,我都得面對,一對對幸褔的佳偶。

或許,是心態上的不平衡,讓我不禁又想起他…楊承澤,我的前男友。

不過,那已經是二年前的事了…

『筠瑄,妳好像很累,最近常無精打采。工作上有問題嗎?』

『沒有啊,可能壓力比較大吧!』

『賺錢重要,身體更重要,別太拼命,知道嗎?!』

『知道了。楊…媽…媽。』

『別嫌我嘮叨,我是為妳好。』

『是!我了解你不捨嘛~』

承澤是我專科同學,從學校到出社會,我們一直是令人稱羨的。

除了長達九年多來的感情,令人佩服。

彼此間的相互關心及鼓勵,更是令人讚賞。

當時,承澤在藥廠上班。我則是在一家旅行社工作。

為了將來更好,我們事先溝通過,兩人努力個幾年,再談結婚。

於是,我們一直在,各自的職場中努力。

這天,承澤找我,說有事商量。

『怎麼了,不是有話同我說嗎?我洗耳恭聽。』

『筠瑄,公司…想讓我…換個跑道。』

『換跑道??不懂!說清楚點。』

『公司想派我,去大陸的工廠。』

『去大陸?為什麼?!你現在不是做得好好的。』

『大陸那邊缺熟手,公司認為,我能夠勝任。才會…』

『你的意思呢?!』

『筠瑄,我必須先考慮到妳,如果妳不同意,我可以推掉。』

『我是指你個人的意願,先別考慮…我的立場。』

『我覺得,這是個機會。』

『ok!I see。你就答應公司吧。』

『筠瑄,別這樣~難道妳不希望,我有更好的發展?』

『我當然希望!不過,我更希望,你沒有後顧之憂。』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分手!』

『筠瑄,妳這不是要我放棄…好!大不了~不去。』

『承澤,你聽我說。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有好的出路。

但以目前的情況,假使你去,一定也會分心的!會提分手,

是我在冷靜思考後決定。我想,如果沒有我的牽絆,

相信,你會更認真地去打拼。』

『那也用不著分手!』

『分手,對大家都好。說自私一點,你會去多久,沒人知道。

若我等你,搞不好那天,你身旁帶了個人回來…試問,我情何以堪!』

『妳說得沒錯,會去多久,我自己都不清楚。

要妳等,我又不能給妳任何承諾。只是…我還是放不下妳。』

『這個決擇,關係到你的未來。男人的前途,就是事業。

再說~我也無權綁著你..你還是好好地,去開創你的將來,我祝褔你。』

『筠瑄…』

『走吧~』

其實,誰能割捨?要將這九年多來的感情,付諸流水,我又何嚐願意!

畢竟~男未婚、女未嫁,我拿什麼來留住你?

我多想自私…只是,這確實是個好機會。

講白點,我並不怕忍受,相思之苦的煎熬;我只擔心,等到的…是背叛!

所以,我情願我開口,除了分手,我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辦法…


寧願使他覺得我狠心,也不願自己再心軟,於是把手機及家裡的電話換了。

只是他仍舊..在下班後,來公司報道。


『為什麼把電話換了?即使分手,難道連普通朋友都不做嗎?』

『都分手了,就沒啥好談。』

『筠瑄,能陪我吃頓飯嗎?我明天就走了。』

『明天!…這麼快。』

『工廠那邊,出了些狀況,公司要我,盡快過去處理。』

得知他明天離開,心都涼了一半!

所有偽裝的冷靜,到目前為止,毫無義意…

於是我陪他吃了,離台前的晚餐。

隔天一早,明知他坐那班飛機,自己,就是沒有勇氣去送他。

他真的走了,離開台灣、也離開了我!

趺坐在沙發上的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剛開始,平均兩天,會接到他的電話。

若有回來,也會提前通知,盼能碰面。

『筠瑄,我明天能回去。妳有空嗎?一塊兒吃飯。』

『不行!我有事。』

『那後天呢?我大概回去一個星期。』

『對不起!我真的沒空。』

我那有事,只不想,自己再陷進去…

為使自己徹底忘了他,我連僅存能與他聯絡的管道—工作!

都給換了。

更為了想重頭過生活,我給自己半年的時間,去學新娘彩粧。

萬萬沒想到,他並未死心放棄。沒有電話,他乾脆用寫信的方式。

原先,他寄來的信,我全部送給垃圾筒。

直到那天,他以限掛,寄來一封信。

奇怪,他從來不用掛號寄信的…在納悶之餘,我拆開了信。


筠瑄!展信悅:

  這是我所寫的第21封信。

我知道,我不能求妳等我;也明白,我的信,妳可能都沒看過。

否則,妳不會連工作都給辭掉了。

筠瑄…這麼多年的感情,叫我一下子放手,我實在做不到。

畢竟,妳陪我走過了,我的喜、怒、哀、樂!

也帶給了我,這將近十年的甜蜜。

寫這封信的目地,只想對妳說

Happy Birthday!!我深愛的妳

儘管我無法陪妳,也不清楚,妳過得如何?

不過,承澤還是以最祝褔的心

祝妳27歲生日快樂!

也祝褔妳,能在未來的日子裡,找到帶給妳幸褔的人。

另外,我可能不會再打擾妳了

公司又要調我去別的地方,可能會很忙…

請妳多保重







            愛妳的承澤

是我太心狠?還是做得太絕?他是這樣的對自己,而我呢??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信上所言,他再也沒有來信了。

也許,是時間將我們拉開了;也可能,是我做得太無情了。

讓我們之間,沒了機會…對他的思念,似乎也漸漸地淡化了。

其實很想再談戀愛,但目前的工作,我看,是比登天還難了…….

或許是命運捉弄人。當自己想重新出發時,他竟悄悄地出現了…

這天,剛結束一對新人,才想休息片刻,美娟緊接又帶新娘上樓來...

『筠瑄,她在樓下試完禮服,想跟妳溝通造形。』

『ok!請她坐吧。』

『妳呀~別一臉倦容,客人沒得罪妳,拿出職業笑容來。我下樓囉~』

吸口氣,調整笑臉,開始了我們的溝通…

『妳好,我是妳的造形師,不知道,妳是否有特別的想法?!』

『可以等我一下嗎?我朋友待會過來,我想聽他意見。』

『好,那妳先看看,等妳男朋友來,我們再聊。』

過了一會兒,門被推開了…


『應該是妳男朋友,我去請他進來。』

走到門口,我整個人都傻住了。

原來,她的男友,竟會是……楊承澤!!

『筠瑄,真的是妳!』

忍住心中怒火,我強裝正定:

『你女朋友在裡面!我們“進去聊”。』

『筠瑄,妳弄錯了。她是我…』

『她就快成為你太太,我知道啊!』

已經火冒三漲的我,根本不想聽他解釋。

直到她喚他,才讓我頓時平復…

『表哥,怎麼這麼久!』

『表哥??!他是妳的…』

『對,他是我表哥,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了。』

只覺眼前,一陣尷尬……..

談完新娘子的造形,我才明白這整件事。

她是承澤的表妹,年底結婚。

但老公,目前人在英國開會,必須等到11月初,才能回來。

由於時間緊迫,她才會麻煩承澤,來幫她出點意見…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算了,都解釋清楚了,我看避免影響妳上班,我先載表妹回去。』

『喔!那慢走。』

自己在做什麼,還不明狀況,就…

下了班,才走出來,承澤已經站在門口。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找地方聊。』

『好。』

我們找了間咖啡館。

他告訴我,他在一個月前回來。

寫完最後一封信的隔天,公司就調他到新加坡。

因為是新環境,再加上體系不完善,他整整忙了快半年,才進入狀況。

之後回來台灣,他有去過我家,可是我已經搬走了,

在茫茫人海中,也不知道上那找我。

好在,他有聯絡上其他的同學,大概知道,我工作的地方。

剛好,表妹請他幫忙,他便想碰碰運氣…

『筠瑄,妳…結婚了嗎?』

『你說呢!在婚紗公司上班,你想可能嗎?!』

『有男朋友嗎?!』

『沒有。』

『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要!我不想守活寡。』

『我不用再飛來飛去了,公司已經留我在台灣。』

『那…萬一公司又要你飛出去呢?!』

『頂多帶妳去囉~』

『讓我考慮一下。』

『為什麼?!』

承澤,這十幾年來,我只有你一個男人。

在分手之後,我也找出屬於,自己的生活。

又見到你,心中確實泛起漣漪…

但…感覺淡了,情感似乎也變了,總缺了些什麼..

我不能因為過去的相戀,而去接受你。

更不能因為自己的孤單,而去傷害你!

我才會說,我必須好好想想。

『筠瑄…』

『承澤,愛是不苛求的!只要彼此有心,

就算歷經風浪,最後還是會在一起的。』

『我明白,我送妳回去,等妳想清楚,再告訴我。』

『嗯!』

他的返台,增加了很多,我們相處的時間。

但我很了解,自己的感覺。

我還是很喜歡他,只不過,只有喜歡,而少了愛。

或許是過慣一個人的日子…

直到沛琪來找我,我才知道,愛是沒有距離的…

沛琪是我專科同學,也是因為她,承澤才會找到我。

『沛琪?怎麼有空來?!快進來坐。』

『妳還在堅持什麼?!』

『什麼?妳在說什麼?』

『我說妳跟承澤!』

『我們很好呀~』

『“保持距離”的好?!』

『沛琪~我還在適應。』

『妳根本不懂,他對妳的犧牲!』

『犧牲什麼?!』

『我老實告訴妳好了…這二年多,承澤只要回來,

都會找人詢問妳的下落。當他找上我,礙於妳的請託,

我只能約略告訴他。在他知道妳轉換跑道,而且目前仍單身。

他隨即跟公司表明,他想回台工作!但公司不肯,

於是他毫不猶豫,遞出辭呈。現在他任職的公司,

並非他之前的公司。這樣,妳明白,妳對他有多重要了。』

『可是…他都沒有對我說起。』

『那是因為他找到了妳,他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怎知姑娘妳,又對他說了那些話…讓原先想求婚的他,

硬是把話吞了回去。筠瑄~一輩子要找這樣的男人,不多了。

別讓自己可以得到的幸褔,就從眼前溜走,要好好把握!』

恍然大悟之後,對他,我只有心疼…

在自己想對他表態的同時,美娟打電話上樓喚回了我…

『筠瑄,妳能下來嗎?有位先生要買禮服,他說新娘子的尺寸跟妳差不多..』

『好,我馬上下去。』

『美娟,是那位先生要買禮服?』

『就坐在那~』

『是承澤…跟沛琪!』

沛琪對我眨眨眼:『小姐,我們的新娘子,身材正好跟妳一樣。

不知道小姐妳有沒有特別要介紹的?!』

『太過份了!原來你們,佈局設計我!!』

『別生氣嘛~筠瑄,如果不這麼做,我看承澤可要等到,

頭髮鬍鬚白了。喂!我替妳安撫新娘的情緒,

你總該可以求婚了吧!』

『筠瑄…嫁給我!』

『送你兩個字~不行!』

『為什麼?!』

『我還需要父母認同!』

沛琪賊賊的說:『那簡單,雙方家長請進!』

以為沛琪在說笑,怎知進來的,果真是我爸媽及承澤的父母!!

這樣的排場,嚇到了我…

在當下的氣氛中,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這份真誠的愛,我還有什麼好埋怨的!於是我點頭了。

如同我所言~

愛是不苛求的!只要彼此有心,就算歷經風浪,最後還是會在一起的。

像我一樣,甜蜜地…與他走向禮堂,幸褔地…與他步入紅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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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朋友條件有三 : 1.個子要高 2.身材要好 3.個性獨立,思想成熟。」

楊如宣記得大一時,林森之曾經這樣同她說過。

大一,多麼遙遠的年代啊!

楊如宣伸了個懶腰,回憶之閘開啟了,

心思怎麼也無法回到電腦螢幕中的企劃案上了。

八年前,楊如宣還是初入大學的新鮮人,嬌小的個子,甜甜的酒窩,

讓她極受班上男同學的歡迎;可是,從大一,到大四畢業,不管追求者再多,

條件再好,她從未動心過。

只因她心中已有了一個人


楊如宣和林森之熟起來是大一下學期同組做報告的時候。

林是那種極自負的人,一流的高中畢業,進入一流的大學,

對他而言彷彿是理所當然又極其輕鬆的事。

兩人一 組的報告,在他的優秀和她的靈巧之下,自然贏得教授極大的好評。

當然,他也對這個個子小小的、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女孩的同學,

開始有刮目相看的評價。

「妳蠻有思想的嘛!」

「彼此彼此!」她也回敬他。

從此,他們成為最佳戰友。

他的個子高大,每次看到小小的她,總愛喚她「小妹」

,其實他也不過大了她五個月罷了。

流言很快傳了開來,把他們倆說成了班上第一對班對,傳得滿城風雨。

「怎麼辦?」她深受困擾,問他。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和妳?......哈哈哈!」他大笑三聲。「不可能吧!」

也 就是在那時候,森之告訴如宣,他的『擇偶條件』。

「哈哈哈...」她也 "乾笑" 起來,

「我會跟你?......虧他們說得出來!」

如宣記得她當時也告訴森之,她喜歡的男孩子起碼要大她三歲。

這件事情,就在兩人的一笑置之中過了,流言還是在傳,只是兩人心中都有了

『我和他不可能』的預設立場。

現在想想,也許他們的緣份,就是在當初兩個人都太執著於理想的狀況下,

被拖延掉的......

升上大二,楊如宣和林森之都沒抽中宿舍,於是他們和另外兩個同學,

四個人合租了一層公寓。

住在一起,朝夕相處,使如宣和森之的感情更好了。

「喂! 大懶豬,如果不想被死當的話,就趕快起床了!」

每天早上,如宣會敲敲森之的房門叫他起床。他知道他一向有賴床的習慣。

「小妹,出來吃晚飯了! 妳想把妳那發育不良的身材餓死啊!」

有時下課回來,森之會丟給如宣一個便當。

他知道,她一回住處就懶得再出去買便當了。

有時候,森之會到如宣的房間聊天,聊到夜半三更,往往如宣己累得躺上了床,

森之就坐在她的床邊,繼續他們的話題;往往早上醒來,才發現森之就睡在如宣的床下。

有時候,如宣睡不著覺,就把森之喚來。

「阿森,我睡不著,你來陪我聊天。」

森之會要她躺上床,然後蹲在她的床邊和她聊天--如宣有種 "天賦" ,

和人聊天聊一聊,就會默默睡去;往往等到如宣聊到睡了,

森之才幫她蓋好被子,熄了燈,替她關上 房門回自己的房間去。

就這樣,他們兩個,感情好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

生活上好像也少不了對方,偏又以朋友相稱,讓大家都快『看不下去』了。

「反正森之也沒有女朋友,如宣也沒有男朋友,

為什麼兩個人不乾脆在一起?」周圍的人有這個疑問。

往往,他們兩個會立即搬出那套『擇偶標準』來闢謠。

「他?我和阿森? 怎麼可能嘛! 他和我同年耶!一點都不成熟的樣子。

我喜歡的人至少要大我三歲以上。」

如宣會這樣說,不然就是:「拜託!我們一天到晚抬摃,怎麼也沒有那種感覺!」

「她? 我和小妹? 怎麼可能嘛! 她個子太小了啦! 看起來就像小孩子。

我喜歡的是身材高挑豐滿的女人。」

森之會這樣說,不然就是:「拜託!她依賴心這麼重,我好像哥哥在帶妹妹! 」

於是,他和她就在這種說朋友太過,說情人又不及的關係中,度過了大學四年。


畢業後,森之入伍當兵去了; 如宣則進入一家廣告公司擔任企劃的工作。

如宣工作太忙,但她總不忘每個禮拜寫三封信給森之,久了,

也成了習慣;而森之放假的時候,總是一通電話:

「軍愛民,民敬軍,善良的小老百姓,陪可憐的阿兵哥一天吧!」就把她約了出去。

「你們這樣算什麼呢? 」某天,同事少薇問如宣。

少薇算是如宣在公司比較好的朋友,所以她和森之的事,

她是公司中唯一知道的人。

「我們是好朋友啊! 」如宣笑開了酒窩說。

「妳少天真了! 你們這樣就叫『佔著茅坑不拉屎』!

彼此拖著對方,這樣一來,妳永遠也沒辦法交男朋友,他也沒辦法交女朋友。

所以,要不,你們就乾脆在一起,要不,就趕快結束這樣的『朋友關係』!」

「這太極端了吧! 」如宣皺著眉頭說。「連朋友也不能做? 」

「不是連朋友也不能做,而是你們這『朋友』,也做得太那個了吧? 」

看到如宣仍是那個不甚明白的樣子,少薇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再不拉她一把,

她恐怕會這樣迷迷糊糊一輩子。

「好好好,可以做朋友; 我先問妳,妳想念過他吧? 」

如宣認真的思索了起來。大學四年,幾乎天天見得到面,無關想不想念;

但是最近,每當阿森收假回營區,明明才在一起一整天,

她居然覺得好想他,總是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寫信給他。

「這就對了,這種相思的感覺,就是愛情。」

少薇好像愛情大師似的下了一個結論。

「狗屁! 」如宣推了她一下頭。

「我不是他理想中的對象,他也不是我理想中的對象啦 」

「愛情往往是盲目的,理想歸理想,當愛一旦來臨,是管不了那許多的。」

少薇不理會如宣此時投來的大白眼,猶以愛情大師的口吻,

為如宣和森之的曖昧關係下註解。

「你們明明已經愛上對方,偏又以條件不好為幌子,麼嘴硬幹嘛呢? 」

「是這樣的嗎? 」如宣的臉上,心中都出現了疑問

................................................................................

如宣不知道少薇分析得究竟對不對,但是,她發現,自己好像怪怪的。

和阿森在一起時,以前她覺得再自然不過的小動作,現在全都變得不自然了。

就好像以前過馬路時,阿森都會稍稍扶住她的肩,現在的她,

居然在他的手搭上她的肩時,臉就會不斷的熱起來;吃東西時,

以前都是他不愛吃的她吃,她不愛吃的就他吃,現在的她,卻覺得好彆扭。

「都是妳啦! 」如宣怪少薇,「都是妳亂分析,害我也變得怪怪的! 」

「妳沒有變,只是開始有點自覺而已。」少薇笑得亂賊一把的。

「什麼自覺? 」如宣仍不明白。

「就是妳---早---就---愛---上---林---森---之---了!!! 」

轟!!!

如宣在這一刻,終於看清自己為何這許多年來,會拒絕了無數的追求者。

原來,早在大一那年,她就讓林森之進駐她的心房了。

原來,這四、五年來的友誼,全是她在自欺欺人...

她終於覺醒了;但是,林森之呢? 他的心意又是如何?

楊如宣的沉思被電話聲吵醒,她努力移動發麻的腳,接起了電話。

「小妹,美好的星期天還待在家裏,太沒行情了吧? 」

林森之的聲音在另一端愉悅的響起。

「你自己還不是半斤八兩,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啦! 」

如宣回他一句,他們一向鬥嘴鬥習慣了。

「這樣好了,我們這兩個可憐的曠男怨女,一起去淡水逛逛、吃海鮮,如何?」

還沒等她反應,他丌自在電話端結束對談。「半小時後,我們在妳家樓下見。」

她生氣的掛上話筒。這個阿森,自以為是的作為還是和大學時一樣。

她看了一眼正做到一半的企劃案,嘆了一口氣,看來今晚又要熬夜了! 氣歸氣,

她還是認命的把企劃案存了檔,然後關了電腦,開始換起衣服來了。

從她意識到自己已無法自拔的愛上阿森,而且已經成為多年來的習慣後,

她就更不能拒絕他的一切。

阿森退伍後,在一家知名雜誌社找了一個企劃的工作,自負的他,

根本是遊刃有餘,有時還兼任攝影記者;

假日時,更是精力旺盛地拉她上山下海的到處遊玩。

但縱使她累得像條狗,總是忍不住會答應了他。

只因為她愛他,不想錯過和他共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愛了他八年,包括朋友式的五年,和暗戀式的三年。

退伍了兩年,阿森在工作上簡直如魚得水,卻不見他交女友。

真的被少薇言中,他們兩個就這麼耗著。

有時候,如宣也會想,也許阿森是喜歡她的,只是像她當初一樣,

被他們是朋友的這個事實蒙蔽住。

「喂! 你這個老男人,到現在還不交女朋友,是不是Gay啊? 」

有時如宣也會刺激他一下,盼望他會『覺醒』。

「那你這個老女人,還不是嫁不出去! 」他往往反唇相譏。

「喂! 你該不會是有什麼『隱疾』,才一直交不到女朋友吧? 」

她才不會中他的激將法呢! 反而激他。

「妳少無聊了! 我只是還沒找到我的夢中情人而已。」他聳聳肩。

唉! 說到他的擇偶條件,如宣就忍不住要嘆氣了...

一、個子要高;她卻只有一五八。

二、身材要好;她卻不是波霸型的美女。

三、個性獨立成熟;他卻時常說她雖然做到企劃組長,

個性還像個依賴人的小孩子...

勉強說來,他只稱讚過她

『有思想』而已...這麼說來,她只符合他三分之零點五的標準囉~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算了! 他大概是不可能會愛上她的。

如宣很悲觀的這樣想。「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

少薇卻很氣她這樣宿命的想法。

「迂腐!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妳還等著怹來向妳表白啊?

萬一他一直不開竅,妳要等著當老處女呀?

拜託,幸福是要自己去開創的,他不向妳表白,妳不會向他表白啊?」

「我不敢,我說不出口,萬一他對我沒有意思,那多丟臉呀! 」

如宣開始想像阿森那壞壞嘴臉,他一定會大笑三聲,

然後用嘲笑的口吻說:

「我和妳? ......不可能吧! 妳又不高,而且又乾又扁,個性又依賴,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黏人的小孩子呢? 」

「不! 不! 不! 我說不出口,他一定會拒絕我的,我不敢! 」

如宣以一種『我不像妳是新時代女性』的眼神,可憐兮兮的看著少薇。

不管少薇如何告訴如宣:她雖嬌小,卻可以小鳥依人;她雖然不是波霸,

可是身材勻稱;她個性雖依賴,工作方面辦事能力很強也可以獨當一面;

而且森之也說她很有思想......如宣就是把頭搖得像個波浪鼓,

怎麼也不敢對森之告白。

終於,在如宣和森之這種曖昧關係進行到第八年,

少薇發誓再也不理這兩個變態的人了。

「愛就愛嘛! 以朋友之名,行情人之實,亂幼稚一把的! 我不理你們了!!! 」

唉...這真的不能怪她嘛! 她就是說不出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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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美克人是一群小木頭人。

他們都是木匠伊萊雕刻成的。

他的工作室座落在一個山丘上,從那兒可以俯瞰整個微美克村。

每一個微美克人都長得不一樣。

有的大鼻子,有的大眼睛;有的個子高,有的個子矮;有人帶帽子,有人穿外套。

但是他們全都是同一個人刻出來的,也都住在同一個村子裡。


微美克人整天只做一件事,而且每天都一樣:他們互相貼貼紙。

每一個微美克人都有一盒金星貼紙和一盒灰點貼紙。

他們每天在大街小巷裡,給遇到的人貼貼紙。

木質光滑、漆色好的漂亮木頭人總是被貼上星星。

木質粗糙或油漆脫落的就會被貼灰點點。

有才能的人當然也會被貼星星。

例如,有些人可以把大木棍舉過頭頂,或是可以跳過堆高的箱子。

另外,有些人學問好,還有些很會唱歌。

大家都會給這些人星星貼紙。

有些微美克人全身都貼滿了星星!

每得到一個星星,他們就好高興!

他們會想要再做點什麼,好再多得一個星星。


然而,什麼都做不好的人的人,就只有得灰點點的份了。

胖哥就是其中之一。

他想要跟別人一樣跳很高,卻總是摔的四腳朝天。

一旦他摔下來,其他人就會圍過來,為他貼上灰點點。

有時候,他摔下來時刮傷了他的身體,別人又為他再貼上灰點貼紙。

然後,他為了解釋他為什麼會摔倒,講了一些可笑的理由,

別人又會給他再多貼一些灰點。

不久之後,他因為灰點太多,就不想出門了。

他怕又做出什麼傻事,像是忘了帽子或是踩進水裡,那樣別人就會再給他一個灰點。


其實,有些人只因為看到他身上有很多灰點貼紙,

就會跑過來再給他多加一個,根本沒有其他理由。

「他本來就該被貼很多點點的。」大家都這麼說。

「因為他不是個好木頭人。」聽多了這樣的話,胖哥也這麼認為了。

他會說:「是啊,我不是個好微美克人了。」

他很少出門,每次他出去就會去跟有很多灰點點的人在一起,這樣他才不會自卑。


有一天,他遇見一個很不一樣的微美克人。

她的身上既沒有灰點點,也沒有星星,就只是木頭。

她的名字叫露西亞。

可不是別人不給她貼貼紙喔,是因為貼紙根本貼不住。

有些人很欽佩露西亞沒有得到任何灰點,所以他們便想為她貼上星星,

但是一貼,貼紙就掉下來了。

有些人因為露西亞沒有星星,所以瞧不起她,他們想給她貼灰點,但是也貼不住。


胖哥心裡想:我就是想這樣。我不想要任何記號。

所以,他問那個身上沒有貼紙的微美克人,怎麼做可以跟她一樣。

「很簡單啊!」露西亞說。「我每天去找伊萊。」

「伊萊?」

「對呀!就是木匠伊萊。我會跟他一起坐在他的工作室裡。」

「為什麼?」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去吧!他就在山丘上。」

那個沒有貼紙的微美克人一說完,就轉身,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但是,他肯見我嗎?」胖哥大喊。不過露西亞沒有聽到。

所以胖哥還是回家了。

他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微美克人彼此追逐,爭相為別人貼貼紙。

「這是不對的。」他對自已說。

他決定去見伊萊。

他走上通往山頂的小路,然後走進那間大大的工作室。


這裡的東西都好大,讓他不禁張大了他的木頭眼睛。

連凳子都跟他一樣高。他得踮起腳尖才看得見工作檯的檯面。

而鐵鎚跟他的手臂一樣長。

胖哥驚訝的嚥了嚥口水。

「我不要待在這裡。」他轉身想走。

這時他聽到 「胖哥?」那個聲音低沉又有力。

胖哥停下腳步。


「胖哥!真高興看到你。過來讓我瞧瞧。」

胖哥慢慢轉過身,看著那位高大、滿臉鬍子的木匠。

他問木匠:「你知道我的名字?」

「當然囉。你是我造的啊。」伊萊彎下腰,把胖哥抱到工作檯上。

「嗯‧‧‧‧‧」這位創造者看見他身上的灰點,若有所思的說:

「看來,別人給了你一些不好的記號。」

「我不是故意的,伊萊。我真的很努力了。」

「喔,孩子,你不用在我面前為自己辯護。我不在乎別的微美克人怎麼想。」

「你不在乎?」

「我不在乎,你也不應該在乎。給你星星或點點的是誰?

他們和你一樣,都只是微美克人。

他們怎麼想並不重要,胖哥。重要的是我怎麼想。我覺得你很特別。」

胖哥笑了。

「我?很特別?為什麼?我走不快,跳不高。

我的漆也開始剝落。你為什麼在乎我?」

伊萊看著胖哥,他把手放在胖哥的小木頭肩膀上,緩緩的說:

「因為你是我的。所以我在乎你。」

胖哥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盯著看,更不要說是他的創造者。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天天都盼著你來,」伊萊說。

「我來是因為我碰到一個沒有被貼貼紙的人。」胖哥說。

「我知道。她提起過你。」

「為什麼貼紙在她的身上都貼不住呢?」

創造著溫柔的說:「因為她決定要把我的想法看得比別人的想法更重要。

只有當你讓貼紙貼到你身上的時候,貼紙才會貼得住。」

「什麼?」

「當你在乎貼紙的時候,貼紙才會貼得住。

你愈相信我的愛,就愈不會在乎他們的貼紙了。」

「我不太懂。」

伊萊微笑的說:「你會懂得,不過得花點時間,因為你有很多貼紙。

現在開始,你只要每天來見我,讓我來提醒你我有多愛你。」

伊萊把胖哥從工作檯上舉起,放到地上。



當胖哥走出門時,伊萊對他說:

「記得,你很特別,因為我創造了你。我從不失誤的。」

胖哥並沒有停下腳步,但他在心裡想:我想他說的是真的。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一個灰點掉下來了。


人的價值在於你如何看待你自己,而非別人如何看你;

其實每個人初來到這世界時就是一個全新的個體,身上沒有任何的記號,

所以當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很特別的時候,你就是特別的,這是別人無法抹殺的;

而當你真的這麼想時,身上也就不用再背負任何的星星或灰點............做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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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咖啡店裡 一對情侶正聊著天

男孩很頑皮地說著今天的見聞 似乎心情很好

女孩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他

"聽你同學說 你會彈鋼琴呀 為什麼沒聽你提起過?"

男孩的表情似乎僵了一下 想了一會兒才說

"嗯....是會彈啦 只是我很久沒練 忘了.... 現在的我 討厭鋼琴"

"騙人 那有說忘就忘的?? " 女孩不相信地回答

"你朋友說 你練了快八年耶!!"

"嗯....是五年吧 我已經有三年沒練琴了"

"為什麼ㄚ? 是因為練到煩了 所以不再練了嗎?"

男孩沉吟了一下 說

"是因為我媽..."

"本來我很喜歡鋼琴的" 男孩繼續說著

"因為小時候爸媽都彈 我覺得爸爸那樣子好帥

就吵著要學 我媽一口就答應了

加上老師誇我學得很快 所以一直學得很有興趣

後來我爸媽離婚 我媽還是繼續讓我學 很快地我就通過了第一階段的考試

我媽總是喜歡看著我練琴 妳知道的 好像會想起什麼似的"

女孩點點頭

他繼續說

"我也就這樣學了快五年 慢慢地 我對鋼琴的感情越來越濃

不再只是為了我媽而彈 不知為什麼 我在彈琴時 很多事情都可以忘記

結果我十五歲那一年 參加了校外的比賽 我練得很勤 很勤 比賽那天

在快要上台時 我才發現忘了帶譜 我忘在鋼琴上了

比賽的曲子有兩首 又很長不太可能不用譜

我媽只好趕回去幫我拿 結果在搶黃燈時 被右方的來車撞到

我還沒上台時 就趕到醫院 我媽卻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說....

來不及了...都來不及了..."

女孩不知該說什麼

他深呼吸 然後笑了笑說

"所以啦 我不再練琴了"

女孩說 "對不起...我不知...."

他不等她說完

"哎呀 沒關係啦 別難過嘛 妳有沒有聽過... "

就轉到別的話題去了

幾個月後 男孩過去的那個同學 忽然來找他

因為女友要比賽 需要有人伴奏

本來的伴奏卻因為運動手受傷 臨時找不到別人

距離比賽只剩一個多月 他相信若這男孩來練 一定可以辦到

本來他一直不肯 因為女友不停勸說 加上最近有空

看在女友和同學的份上 他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

然而 其實他一直有在彈琴 只是他不再喜歡鋼琴

對他而言 那也不再是"練琴"

那只是他用來忘掉什麼的工具 即使 總是使他記得更清楚

不過也因為他一直都有彈琴 所以幫人伴奏的事 進行得很順利

有一個週末下午 他正在朋友家伴奏

他女友在他住的地方幫他整理

正在清理舊書架上的東西時 不小心弄掉了琴譜 意外的發現

在一張有許多皺折的琴譜後面 歪歪曲曲的寫了幾行字

她發現 這是他媽媽臨死前寫下的話

她好高興 馬上騎了機車要去找他

卻為了閃一台轎車 撞上迎面而來的公車

......被送到了加護病房....

他趕到了醫院 卻仍沒見到最後一面

只是看到了她死都抓著的一張琴譜......

來不及了....男孩傻傻地抱著女孩..




三十七年後他死了


這三十七年 他是以油漆工維生 沒有結婚

死後有人在他的家中 發現了一台保持得很好的舊鋼琴

從上面的痕跡 可以推斷他常常彈琴

還有一堆琴譜 後來經過發表 竟然震驚了樂壇

紅了好一陣子

其中還有一張折的舊舊的譜上 有幾行凌亂歪曲的字寫著.....


"別放棄要連我的份也ㄧ起彈 我會在別的地.....聽"


這下面還有幾行字 字跡較新



一度忘了 該怎麼繼續

我沒了妳 沒有了妳

譜上的音符綿延著

無法停止的過去

不能想起 又要怎麼忘記

沒有辦法期待

這節奏的結局


知道你們正在聆聽

這每一串想念的尾音


只是我的琴鍵 也在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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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就很怕蜘蛛。

當然,一般人看到蜘蛛都會怕,但他害怕的程度異於常人。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包括他自己。而他也因此常常做惡夢。

在夢中,有一個很偏僻很幽靜的小村,爸爸溫柔地牽著他的手,邊走邊笑。

然後就有一隻蜘蛛出現,瞬間那隻蜘蛛就被放大成特寫般,很醜惡的臉孔,

口中流出粘液,全黑的瞳孔透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他總在此時會被嚇醒。

很奇怪的,鄉村的風景及模樣十分清晰,但父親的臉孔卻很隱隱約約看不太清楚。

這個夢境彷彿是事件的片段。

爸爸在他小時候就死了,雖然父親有留下照片,但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照片卻沒有夢中那種親切感。他對父親的印象,十分地模糊。

這一夜,他又從惡夢中驚醒!

這次的惡夢比起前幾次都要嚴重.....像是接續之前的惡夢般....

他夢見那隻醜惡的蜘蛛,嘴裡叼著一顆人頭向他逼近,人頭血肉模糊,

根本看不出來是誰....而爸爸此時卻不知去向...然後那隻蜘蛛將人頭甩了過來....

這時他幾乎是從歇斯底里般的吼叫中跳醒過來的!!

「小為!小為!你怎麼了?」媽媽擔心! 地跑過來問道。

他臉色慘白,大口地喘著氣,全身冷汗直流。

母親擔憂地輕拍他的背後。

「我...我又夢到蜘蛛了....」他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

「我...我感覺好像快要死掉....」

母親愣了一下,像是有什麼事要脫口而出,但又忍住了沒衝出口。

「別想太多了....你明天滿20歲生日,又要跟同學去玩....好好休息才有精神玩呀...」

隨後母親從身上掏出一個護身符,

「這個護身符,你要隨身攜帶,不能掉了,知道嗎?」

媽媽說完,摸摸他的頭,然後關上門出去了。

小為心想,媽媽明明知道他作惡夢的原因,可是,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做了這樣的惡夢,他那還有心情睡覺?連明天要去玩的心情都沒有了。

他坐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呆,實在是睡不著。夢裡的那一幕太逼真了!

他煩燥了一會兒,決定到客廳坐坐,看個電視穩定一下情緒。

就在他經過母親房門時,他發現母親的房門半掩,母親背對著門口,

看來好像看著一張相片,然後在啜泣著。

「都是你....你害死你兒子了...現在他天天作惡夢........」

((((( 原來母親在看父親的相片呀!)))))

「媽!」小為輕輕的叫了媽媽,媽媽嚇了一跳! !

小為看見媽媽趕緊把相片收到床頭櫃,不讓小為看見。

小為把一切看在眼裡,但是都默不出聲。

第二天,陽光燦爛的早晨,小為從被窩中探出頭來。

小為的母親因為要上班,通常小為醒來時媽媽都已經出門了。

他草草梳洗一番,把早就整理好的行李提了準備要走。

今天是他的生日,跟幾個同學約好要去旅行個三天兩夜才回來。

經過母親房門時,突然想到昨晚媽媽拿相片哭泣的那一幕。

小為走進了媽媽的房間,打開了抽屜,裡面果然放著一張泛黃的相片。

不!不對!相片中的男人並不是他從小所知道的父親!而是另一個男人!

但這個男人,卻像極了他夢中的父親影像!小為的夢境似乎清楚了起來!

他小時候有印象的父親,其實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媽媽要這樣暪著他?他唯一確定的,是媽媽知道他作惡夢的原因,他與 蜘蛛 的關連。

那一天,他在圖書館裡找到一本很舊的書,是記載關於一些奇聞異事的。

在書裡發現了夢裡的村落,而且那村子竟然就叫做 蜘蛛塚!

很怪的名字,很怪的地方,看來十分的偏僻。

書上只載明了在某個縣市裡有這樣的地方,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也許,他可以趁此一解夢境之謎。

他騙媽媽說要跟同學去旅遊,其實是自己要去一探究竟。

這一天,天氣很晴朗。他到了某縣市之後,就下車問路人 蜘蛛塚 在那裡。

但沒想到,那邊的人都直搖頭,好像沒聽過這個地方。

最後,有個熱心的大嬸告訴他:

「不然你去問問雜貨店的阿婆。她見多識廣,知道的事情也多。

她可能知道也說不定。」

他立刻跑到雜貨店去。

果然,有一個看來年約六、七十的老婆婆正坐在店門口的小板凳上。

「婆婆,請問妳知道蜘蛛塚在那裡嗎?」

老婆婆本來低著頭,一聽到這句話就抬起頭來,老婆婆的臉看來十分陰沉,

佈滿皺紋的臉上毫無生氣,她用十分冷峻的眼光看著小為,

看的小為感到一股寒意直衝心底。

「你去那裡要做什麼?」老婆婆的語氣陰陰冷冷的。

「那裡早就沒人了。現在這裡除了我這個老太婆,根本沒人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你一個城市來的年輕小伙子,怎麼會想去那裡?」

「我父親的死也許跟那裡有關係!」小為說,「所以我要去看看!」

「想死你就去吧!」老婆婆冷冷說道,

「十幾年前也有好幾個像你這樣的年輕小伙子來問蜘蛛塚,不過,沒有一個回得來

連屍體都找不到,只能當作失蹤處理。警察找遍了山頭什麼都找不到,

現在那裡不但沒人敢去,連名字都被遺忘了。」

老婆用指了指一個方向,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個山頭。

「你往那個方向一直走,運氣好的話就會看到。」

然後她又用冷峻的眼光看著小為,「年輕人,勸你還是不要去比較好。」

小為覺得奇怪,

「既然那裡那麼多人失蹤,為什麼這裡的人都不知道蜘蛛塚在那裡呢?」

「很簡單,因為從來沒有人看過。」老婆婆說,

「我也只知道蜘蛛塚是在那個方向,但是真正的位置在那裡,我並不清楚。

警察整座山翻過來也沒看到有人居住的痕跡,連那些問路的人入山的蹤跡都很模糊。

要不是15年前其中一個失蹤男人的兒子在那座山被找到,

警察根本不相信有人進去那裡而且失蹤。」老婆婆淡淡的說,

「由於整個事件太離奇了,那個小孩子才5歲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

只知道他受了很大的驚嚇,後來整件事就被壓過去了,

只說那些失蹤者是山難死亡的。」

老婆又冷笑了一下,

「而且,這裡知道蜘蛛塚的人跟當年見過那些進去蜘蛛塚的人,

現在只剩我一個活著,其他的人都死了....」小為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所以,你還是別去吧,那個地方被咀咒了。」

15年前的5歲小男孩....?那會不會就是他呢?

「老婆婆,妳看過相片裡的這個人嗎?」

他把偷偷從家裡帶出來的父親相片拿給老婆婆看。

老婆婆看到相片大吃一驚!

「他...你是他的兒子?你就是15年前那個小男孩嗎?」小為點點頭。

「你被發現時,身上沾滿了血跡。」老婆婆態度突然和藹許多,

「然後你嚇的連話都講不出來,但是你一看到蜘蛛就大叫。」

聽到老婆婆說的話,跟他的夢境十分相似,他更加確定,蜘蛛塚跟他的夢境,

以及他的身世大有關連,這更挑起他的好奇心。

「你還是別去吧!有些事,不知道也是一種幸福。」

老婆婆的眼底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彷彿黑暗深遽而不可知,

「也許你知道了,連命都沒有了。」

小為心裡也是有些恐懼,但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好奇心往往戰勝恐懼感。

老婆婆說:

「既然你決定要去,記得一句話:那裡已經沒人了。你要記得,一個人也沒有!」

老婆婆的話讓小為心裡覺得毛毛的。

他心裡有一種未知的恐懼與興奮感環繞著他。

他往山的那一邊走去,開始了未知的旅程。

小為走了幾個小時,天色漸暗,一路上真的都沒遇到什麼人,

這讓小為心裡十分不安。

就在小為不知道是否該折返回去時,看到不遠處有一座小木屋。

正當小為想去一探究竟時,突然眼前閃過一道黑影!

小為嚇一大跳,整個人跌坐在地!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隻大蜘蛛!宛如手掌般的大蜘蛛!

彷彿有意識的惡狠狠地瞪著他!

本來就怕蜘蛛的他,此刻更是嚇的冷汗直流,無法動彈。

那偌大的蜘蛛以極其迅速的速度向小為逼近。

小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蜘蛛越來越靠近他。

突然眼前一閃,一隻偌大的腳將蜘蛛踩扁,蜘蛛腸破肚流,

臨死前顫抖了幾下,並發出「吱~~~吱~~~」刺耳且難聽的叫聲。

那叫聲喚醒小為的夢境~~那大蜘蛛叼著人頭甩向他的那一幕又浮現出來!

而且就好像播放電影一樣,活生生的在他眼前顯現!

小為大叫一聲,又長又淒厲,就昏過去了。

小為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木製天花板及吊扇。

「你醒啦?」一個粗壯,看來年輕大約一樣20歲上下的男孩走過來。

小為這才發現除了他之外,還有三個男生一個女生,都是學生打扮。

那女生看來十分的吸引人,文靜、美艷,一頭披肩的直長髮,眼睛明亮深遽,

黑白分明;肌膚如雪,嬌艷欲滴的紅唇,簡直如妖精般的美麗。

小為的視線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直直盯著她許久。

身旁的男生問他話他都充耳不聞。

「喂!」那粗壯男孩對著小為大喊一聲,小為這才回過神,「你失神了啦你?」

「啊...不n意思,這小木屋是你們的嗎?謝謝你們救了我。」

小為略為靦腆的道謝。

「我叫阿力。另外三個男生是小方、慶嘉、濟儒。

美麗的小姐叫小湛,湛藍的湛。」

「你們好。」小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看見小湛報以一絲的微笑,那微笑足以勾魂懾魄。

「你是不是很怕蜘蛛?」阿力問道,小為這才又被拉回現實,

「剛剛我踩死蜘蛛時,你叫的好慘,好像受到很大的驚嚇。」

「嗯...不好意思,我很怕蜘蛛。」

小為覺得一個大男生怕蜘蛛,小湛一定會覺得他很沒用吧!

「怕蜘蛛你還來蜘蛛塚?這裡滿坑滿谷的都是蜘蛛,

聽說來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回去的。」

阿力哈哈大笑,「我們走了幾小時的路也才看見你一個人,果然是沒人的地方!」

小為聽了覺得很奇怪,他們怎麼知道這裡是蜘蛛塚?

老婆婆說過,沒有人知道正確的位置。

「你們怎麼知道這裡是蜘蛛塚呢?我聽山下的老婆婆說過,

沒有人知道正確的位置。」小為疑惑的問道。

「那是因為她,」阿力指了指小湛,「是她帶我們來這裡的。」

小為望了一眼小湛,發現小湛也同樣在望著他。

難道,小湛也有跟他一樣的身世嗎?她也是來這裡想解開謎題的嗎?

「那你們為什麼想來這裡呢?」小為好奇的問,

因為他們看來似乎沒有非來這裡的理由。

「我們在做民間傳說的考察。」阿力說,

「前兩天,慶嘉在圖書館找到有關蜘蛛塚的傳說,我們覺得很有趣,

所以想來這裡探險,順便也當期末的報告。」

前兩天?真巧,他好像也差不多那時在圖書館看到有關蜘蛛塚的書。

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呢?小為突然覺得心中一股寒意直線上升。

「沒辦法了,今晚先在這邊過夜吧!」阿力打了個哈欠說道,

「還好這小木屋設備還算齊全呢!」

不對!小為心裡覺得更加不對勁,如果這裡那麼久都沒人了,

怎麼會有個那麼乾淨的小木屋?

「我...我想回去了...」小為心裡突然很想快點回去山下。

「小為,你別神經了!現在那麼晚了,山路根本看不清楚!

你又那麼怕蜘蛛,你現在出去,可沒有人會幫你趕蜘蛛的哦!」

阿力懶懶的說道,「睡吧!我們那麼多人在一起,你怕什麼?

男孩子怎麼那麼沒膽啊!」

小為心裡想想也對,而且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他想到之前遇到蜘蛛的情景,也不由得害怕起來。

幾個人趕山路趕的累了,唯一的床讓給小湛睡,其他人都打地舖。

很快的大家就都睡著了。

「小為...」一個細緻甜美的聲音喚著他。小為睜開雙眼,原來是小湛。

小為看看身邊,奇怪,其他人都不見了,只剩他們兩人。

小湛十分貼近小為,小為只覺得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小湛的身上有著一股媚惑的香氣,小為已被迷的神魂顛倒。

小湛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小湛的臉。

很奇怪的,好像所有事就這麼自然的發生了。

小為跟小湛兩人糾纏在一起,熱吻、擁抱,兩人身體的律動竟是如此吻合。

小為幫小湛褪去了所有的衣物,小湛雪白細嫩的肌膚在夜色下更顯閃耀動人,

而她身上的香氣愈發濃烈。

最後,小湛躺在小為的懷中嬌喘著,而小為輕輕用手撥弄她的長髮。

突然,小為看到小湛平時用瀏海覆蓋著的前額,有一個明顯的蜘蛛印記!

而那印記,呈現懾人的鮮紅,正一明一滅的閃爍著。

小為不由得害怕起來!

這時,小湛突然開始冷笑,她明亮的雙眸突然變成偌大的黑瞳孔,

她的身體穿出八隻腳,她的肌膚碎裂,冒出一隻跟人一樣大的蜘蛛!

就像他平時夢裡的那裡蜘蛛一樣!

小為大叫一聲~~~~~~~!!

「小為!你幹什麼!?」突然阿力大叫一聲,

小為睜開雙眼,才發現原來剛剛在做夢!

「真受不了你耶!沒事大叫,我們還要睡覺!」阿力很不高興的說。

看看窗外,還是半夜時分。小為擦擦身上的冷汗,心裡慶幸著這是場夢。

「咦?慶嘉他們三個呢?」阿力突然大叫。

小為趕緊摸黑點了燈,這才發現三人都不見了!

而在三人睡的床上,發現一大灘血漬!

「小湛呢?」阿力跟小為看看四週,發現小湛也不見了!

「小湛!小湛!」阿力跟小為開始沒命的尋找。

突然聽到門外有一聲慘叫聲,又長又淒厲。

「小方!那是小方的聲音!」阿力一聽到,立刻衝出門外,「小方~~~~~~~!」

「阿力!等等!」小為緊跟著追出去。

屋外的月色明亮,沉靜的夜晚更是增添幾分的陰森感。

連蟲鳴聲都沒有,靜得太奇怪的夜。

雖然隨後就跟! 出來,阿力卻是已不知去向。

「哇~~~~~~~~~~~~~~~」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吸引了小為的注意力。

小為趕緊往慘叫聲發出的方向奔去!

然而映入眼簾的,是個比他夢境還要恐怖的畫面!

月光下只見遍地的殘骸,斷肢殘臂、人頭、內臟腸子等的器官散落一地,

整塊地的泥土都被血水滲透染紅。屍首是誰早已無可分辨。

阿力一隻手臂被扯斷,痛的在地上慘叫,血不斷地從他的斷臂噴出。

而那站在月光下的身影,嘴裡叼著阿力的斷臂的,不就是小湛嗎?

小湛已不是白天小為看到的美麗妖精,而是會媚惑人類、吞噬人肉的妖怪。

小湛的身體多穿出了四隻尖銳的、像蜘蜘一樣的腳,

她的前齒長的像鋸刀一樣大而尖銳,美麗的瞳孔變的全黑而恐怖,

在月光下透出冷笑。

小為的記憶突然一幕幕的浮現了!

他突然想起15年前也看過這一幕.....那年到這裡來的人,

他們的屍首都是這樣散在地上的;但他們不像阿力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也殺了好幾隻大蜘蛛,最後只剩小為跟父親。

小湛將阿力的斷臂甩在一旁,仆倒在地,接著就像小為的夢境一樣,

變身成夢中的那隻大蜘蛛!

小為嚇的連叫都叫不出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被大蜘蛛咬住,就像夢中一樣,

阿力的頭被蜘蛛的嘴直接扯了下來。阿力最後慘叫的一聲,

頭從頸部被扯斷,鮮血大量從頸部噴出。阿力再也不會叫了,他的屍首癱倒在地。

小為嚇的目瞪口呆,大蜘蛛又將阿力的屍體撕裂成了好幾塊,

然後跟其他的殘骸丟在一塊,看起來就像是貯存食物似的。

大量的屍體及血水使整個山頭瀰漫著難以言喻的腥臭,

刺鼻的噁心臭味甚至可以把人給薰昏。

小為嚇的動彈不得,只見大蜘蛛慢慢轉向他,大蜘蛛彷彿是冷笑的看著他。

小為現在都想起來了。他最後做的那場夢,大蜘蛛口中叼著的人頭是父親的。

父親在死前曾告訴小為,不要再回來。

大蜘蛛殺死父親時也受了重傷,所以他才沒被殺死。

小湛是來尋仇的!她把男同學引來這裡並殺掉他們,

這些男同學可能跟15年前那些人有關係吧!

「妳是來報仇的嗎...?我現在全部想起來了,妳是那最後一隻蜘蛛嗎?」

大蜘蛛聽了,停了一會,牠的頭慢慢變成小湛的頭。

「最後一隻蜘蛛是我母親,她生下我後就死了。你父親殺她時她已經懷孕了。」

小湛冷冷的說:

「我們不能再讓這個地方被別人知道...15年前我的族人全死!

光了...剩下我...所以我必需繁衍後代....而且我也必須把知道這裡的人全都消滅,

不讓你們人類再找到........」

小為一聽,「那...那個夢...」

小湛冷笑道,「是真的。你忘了蜘蛛的習性嗎?

跟公蜘蛛交配後就將對方殺死並吃掉,成為懷孕時的養分....」小為嚇的臉色發白。

「我本來要先殺你,讓你沒有痛苦的死去...偏偏小方他們突然醒了,

我只好先殺他們....」

「還有,我忘了告訴你,我是你父親跟我母親生的....」

小湛冷冷的說道,

「所以你的感覺會比阿力他們強烈...那是因為...你跟我有一半相同的血緣...」

小為聽了大吃一驚!!那....那他不是亂倫?跟自己的妹妹...?

月光下,小湛的臉色變的冷峻而可怕。

她慢慢地逼近小為,「哥哥,安息吧!以後沒有人會知道蜘蛛塚了....」

最後映在小為眼中的,是小湛人頭蜘蛛身的模樣.................。

就在小為上山的第二天,雜貨店的老婆婆也不見了,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她就這樣失蹤了。

小為的母親報警,最後仍然只能以失蹤人口結案。

因為警察連要去那個地方搜尋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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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坐著一對雙胞胎。

正安靜的等待著他們身體檢查的結果。

門推開,一個穿著雪白長袍的醫生,手上拿著剛剛才出爐的資料。

兩道眉毛緊緊鎖著,蒼白的臉上好像在琢磨著什麼。

雙胞胎對望了一眼,「似乎是不樂觀?」

醫生坐上了象徵他權威與地位的醫師椅。

靜靜的看著他們倆個一會。

「關於你們的心臟。」

雙胞胎深呼吸,我們的心臟?果然有問題嗎?

「該怎麼說呢?你們心臟有一根運送血液的血管堵住了。」

醫生拿出一直放在桌上的心臟模型,敲敲在左心室下方,

一條很小很小的青色血管。

「因為這根血管被堵住了,所以周圍的心臟肌肉會慢慢壞死。」

「但是,因為它的存在並不是絕對重要,所以,短時間還看不出來。」

雙胞胎其中一個舉手發問。

「那,我們可以活多久呢?」

醫生沈吟了一會,「很難講,也許二十年,也許五年。」

「如果能完全避開油炸,油膩,菸酒,咖啡這些刺激物品,

並且每天保持適度的運動,讓心臟的負擔完全減到最低,

也許能活過20年。」

雙胞胎看了看彼此,沈默了。

「很遺憾,給你們這個壞消息。」醫生嘆了口氣。

「醫生謝謝你。」雙胞胎站起身,有點搖搖晃晃的。

「千萬保重!希望你們每五年都來醫院複檢一次?OK?」

醫生不忘叮嚀。「OK!」雙胞胎之一回答。

「如果...能夠活的到那個時候的話...」另一個雙胞胎說。

雙胞胎,哥哥叫做翟,弟弟叫做光。

離開了醫院,兩個人始終沒有說出半句話。

哥哥開著車,弟弟坐在他身旁。

車子快速的穿過車陣。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哥哥手一搭,方向盤往右,車子也往右。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哥哥雙眼一直看著前方,嘆了口氣。

「剩下5年生命,是不是太短了?」弟弟也嘆氣

「我們現在台灣大學三年級,還得花一年畢業,找個老婆當個兵,

五年實在不夠。」

「嗯,也許我們可以選擇20年,這樣時間就會夠用了。」

「二十年?嗯...」弟弟雙眼直視前方,

「如果要我千編一律過完全一樣的日子,過二十年?我可受不了...」

「可是,揮霍生命就會只剩下5年。」紅燈亮起,哥哥踩了煞車。

「這樣就結束?好嗎?」

「呵呵。」弟弟突然笑了起來,「我決定要痛痛快快玩個5年。」

「不好吧?」哥哥看著他,「你是我唯一的弟弟阿。」

弟弟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

「我沒有家累,小紅就交給你了,好好疼她。」

「阿?小紅?」

哥哥沒有再說什麼。

對哥哥翟來說,已經交往了整整三年的女朋友小紅,

是不能割捨的部份生命。

如果要他學弟弟光一樣,拋開一切,去痛痛快快玩五年,

意味著他要拋棄既有的一切,小紅,台灣大學的學歷,父母的期望。

還有只能再閃爍20年的未來。

放不下,哥哥知道自己絕對放不下。

於是,弟弟的選擇,哥哥的選擇,從此分開。

「就這樣決定了!」弟第一掃剛剛的陰霾,露出灑脫的眼神,

「家裡,傳宗接代的事,就交給你了。哈哈。」

「嗯。」哥哥空出抓方向盤的手,握住弟弟的右手

「不管到了哪裡,記得寫信給我。」

他太清楚他雙胞胎弟弟的想法,生命若是只剩下五年,

他絕對不會浪費一分一秒。

現在,就是他起飛的時刻。

「我知道。」弟弟右手一翻,很用力的回握哥哥的手。

哥哥,也許我們再也沒有機會這樣握手了呴。

從媽媽肚子裡,我們就不曾放開的雙手,終於要放開了嗎?

弟弟,千萬要保重。

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的活著。

你也是,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活著阿。

不管是五年,還是二十年,我們永遠知道,

曾經有一個人跟自己這麼親密。

就夠了。夠了。

兩兄弟相視微笑。

隨著紅燈消失,綠燈亮起,車子引擎發出一聲低嘯,

帶著他們倆人,往前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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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

短短的三天,弟弟就在台大辦了休學,收拾自己的行李,

帶著哥哥與父母厚厚的祝福,孤身到國外去旅行了。

哥哥卻依然在學校內,奮鬥未完成的學業,

此刻的他開始一改以往日夜顛倒的作息,過著規律無比的生活。

當然他更疼惜小紅了,因為他知道就算還有20年,

要報答小紅深深的情意,仍嫌太少了。

「如果你只剩下幾年的生命?你會做什麼?」

弟弟很快的填上「我會去旅行。」

而哥哥卻填上「我會好好的珍惜周圍的朋友。」

這是他們倆個雙胞胎問卷裡,唯一的差異。

從小開始,他們倆個就在一起,不分離。

打從共享一個娘胎開始,一起穿上國小制服,

一起在國中升旗遲到,一起看電影,一起跟女孩搭訕,

一起交換穿制服玩弄朋友,一起高中挑燈夜戰,

一起上台大,一起去打工賺錢,一起...

沒想到了最後,連生病都一起。

心臟,胸口的心臟就像是喝了幾罐伏特加一樣,不斷的激烈鼓動!

就像醫生所說得,剩下5~20年的生命,不短,不長。

於是

第一次,兩兄弟放開了彼此的雙手,踏上了不同的路。

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他們選擇了分離。

弟弟第一站到了歐洲,歐洲曾是他夢想的大陸,

優雅的建築,悠閒的人們,乾爽的空氣,還有歐洲才有的陽光笑容。

他以火車作為觀光工具,吃喝拉撒睡都在火車上,

一看到想下車的城鎮,毫不猶豫的跳就下車,玩個兩三天再回火車上。

每座小城鎮吸引他的,也許是一望無際得葡萄園,

也許是碧藍遼闊的海岸線。

弟弟總是毫不遲疑,先衝下車,然後再考慮以後的問題。

以前所訓練的英文能力,在歐洲完全派不上用場,

他只好發揮人類最原始的溝通能力。

雙手和笑容。

每到一個可以寄信的地方,他總是不忘寄信或是明信片給哥哥。

就為了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他希望哥哥能分享他的生命。

那個選擇了平淡的哥哥,也能分享一些人生應有的起伏。

一個則是他們決口不提的默契,

「如果我的信停了,請不要為我悲傷,

我現在一定是在自己喜愛的地方,輕輕的睡著了。」

來到歐洲,弟弟當然沒有放棄品嚐這裡的咖啡,酒和美女。

他義無反顧,燃燒自己的生命,只有在某些時刻,

心臟會不安定的戰慄。

他總是按住胸口。

痛苦與不安一閃而過,隨即換上慣有的瀟灑笑容。

汽笛聲,叭~~~

火車進站了。

終於,長達6個月的歐洲列車停下來了,弟弟回到了最初上車的地方。

他笑了笑,扛起陪他流浪整整六個月的背包,緩慢的走下火車。

六個月,陽光跟他初來的時候一樣燦爛,甚至連白雲的形狀都差不多...

六個月,對地球上大部分的人來說,不算什麼吧?

甚至短暫到什麼都來不及改變,就飛逝了。

而對弟弟來說,卻已經用去了僅存1/10的生命了。

弟弟雙眼透露著一點點茫然的色彩,隨即又展開笑顏。

「接下來,去美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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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清晨六點半,哥哥剛從游泳池出來,身上微溼的的水珠,

和冷冷的陽光,組成了早晨獨有的氣息。

他看了看手錶,嗯,六點半?很好。

一切都按作息來。沒有出錯。

等會去吃早餐,然後上課,唸書,下午再運動,晚上唸書...

對了,晚上八點半要去接小紅,今天她家教。

哥哥仔細的推敲著,今天一整天的行程。

如果沒有意外,今天又會是個單純的日子吧。

跟昨天,前天,甚至跟明天也一樣。

他抬起頭,看著遙遠的天邊,早晨的天空,才剛湛放出深藍的色彩。

弟弟,現在歐洲的天氣如何?

現在的台灣是很漂亮的晴天喔。

「二十年...」哥哥微微笑,

「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完成我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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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情景,稍微變換,低矮的磚瓦,幼童的笑聲,

還有一種獨特的家鄉泥土味。

兩個一模一樣的小孩,正站在高牆邊,直盯著高牆後頭的楊桃樹。

「哥哥,我想吃。」

「我也是。」

「我來扶你,你過去。」弟弟蹲下,很用力的拱起頸背,

弟弟決定讓哥哥爬上去採楊桃。

「嗯。」哥哥很吃力的踏上了弟弟的背部。

哥哥使勁的伸出六歲幼童的小手,

卻怎麼樣也撈不到眼前發出微醺甜香的楊桃。

「嗯...快..嗯...哥哥,快撐不住了...」底下的弟弟發出呻吟。

「只差一點...快拿到了...」哥哥很努力,很努力的伸出右手。

還是沒搆到,只是手指的尖端,輕輕的晃著樹枝上的楊桃。

楊桃晃阿晃,就好像是此刻夏天的涼風。

「我爬上去!」哥哥賭氣的說,

「弟弟你幫我,一口氣跳到牆上。」

「喔。」弟弟有點遲疑「等一下怎麼下來?」

「不管了!我一定要吃楊桃。」

平常不溫不火的哥哥一但發火也是有他的氣魄。

「好。」弟弟蹲下,伸出手拖住哥哥的腳。

趴!一下,哥哥有驚無險的跳上到了牆上,「Perfect!」

哥哥得意的扯下了剛剛一直伸手未及的楊桃,一手一顆,

隨手拉下了五六顆。底下的弟弟仰頭,

接著哥哥丟下來的楊桃,張著沒有長齊門牙的小嘴,哈哈的笑著。

楊桃的香氣,蝍蝍的蟬聲,屬於這雙胞胎的夏天回憶。

「幹!你們再幹什麼?!」遠方突然傳來一聲暴嚇!

兩兄弟轉頭,看見了一個穿著拖鞋,內衣,

粗黑的叔叔直往他們這裡衝過來。

「幹!偷我的楊桃!不要走!」叔叔張嘴大罵。

兩兄弟對望了一眼,「走啦!」

可是此刻哥哥仍在牆上,兩兄弟隔著高牆,遙遙相望。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壞叔叔越追越近,怒吼聲就在他們眼前。

兄弟兩沒有說話,很專注的凝視對方的眼睛。

「跳下來,我會接住你。」

「跳下去,你會接住我。」

沒有說話,他們用眼神就交換了,所有的語言和信賴。

嘩!哥哥往下跳,弟弟很勇敢的伸出雙手,毫不閃躲。

叔叔的怒罵聲,冗長的牆邊小徑,好像永不停止的蟬叫,

夏天,飄著冉冉蒸氣的石頭路。

危險都已經過去了。

兩兄弟正坐在河邊,脫掉了鞋子,洗著剛剛逃跑時的一身的汗水。

「呵呵,幸好還帶了一顆楊桃出來。」

嘴裡甜甜酸酸的楊桃氣味,身上小小的擦傷還隱隱做痛,

兩兄弟彷彿忘記了剛剛的危險,正哈哈笑著。

一個屬於他們的小小的夏日記憶,正珍藏他們彼此的夢境裡。

台灣的午後,「翟,你剛剛做什麼夢阿?笑的好甜喔。」小紅問。

哥哥爬起身,微笑道「沒什麼..只是夢到以前的事...」

而同一時刻,歐洲的夜車上,剛醒過來的弟弟,

正望著天空的星星發呆。

嘴角隱隱的笑意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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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的信

哥哥:

我現在美國,目前一切都很好,無論是身體或是心情,

看過了紐約的自由女神,目前正在前往西雅圖的路上。

我預計會四個月內,從西海岸到東海岸,繞美國一圈,

然後花三個月玩剩下的美洲。

你真該來看看!挖賽!

老是待在小小臭臭的台灣,會忘記世界有多麼寬闊,

壯麗的紐約夜景,連綿不絕的山色,還有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人們。

會發現地球真的很偉大,每天馱著這麼多人,

扛著這麼多的事物,還得不斷辛苦的轉動。

也許因為地球轉動永不停止,人類才會不知不覺,

開始邁開腳步跑著,跑著,為了追逐每個未來與每個過去。

也因為地球不斷轉動,我們才有機會看到相同的星星,一起對它許願。

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原來地球每分每秒不斷的推進著。

直到踏上了環遊世界的旅程之後,才明白越過了換日線,

這個世界是這麼遼闊。

卻也開始慌張,地球轉了一圈,我又少了一天了。

呵呵,如果你看到現在的我,一定不敢相信是我。

我現在留起了鬍子(雖然只是一點點渣渣),染了金紅的頭髮,

加上一身被全世界灰塵折磨過的衣服,簡直是個嬉皮中的嬉皮。

但是,我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去顧及我的形象,沒有時間了。

世界越玩越大,越玩越覺的不過癮。

真不想死,對吧?!

對了,我底下附著照片,還有我一路上所有買過的紀念品,

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是累贅,就麻煩你處理了!

看要送朋友還是自己留著....

對了對了,那個護身符是送給小紅的,祝她第一次國考順利!

就降囉,別寫信給我,因為郵差總是跟不上我的腳步。

掰~

2000.11.05弟弟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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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哥哥

「弟弟又寄信來了?」小紅看到哥哥正在低頭拆著包裹。

「嗯。」

「這次從哪裡?歐洲?美國?還是...」

「還在美國。」哥哥笑了笑「這個郵戳我還認得出來。」

「呵呵。好欽佩他,有勇氣一個人去旅行。」小紅露出嚮往的神色。

「嗯,他向來都是勇氣十足。」

哥哥拉開包裹,垮一聲,裡面盡是五光十色,卻又不知名的小飾品。

「哇哇哇!好漂亮!」小紅驚呼。

「呵呵。的確漂亮...」哥哥抓起其中一把,

「看來他這趟旅行一點都不寂寞。」

「好漂亮的護身符攸!你弟弟真有眼光,又很細心。」

小紅拿起那個專門送她的禮物。

「對阿,我真以這個弟弟為榮。」哥哥很驕傲的笑了。

「其實,我覺得你勇氣不會比你弟弟差。」小紅小聲的說

「你選擇的路。」小紅低下了頭「可能還比你弟辛苦。」

「阿?」哥哥訝異。

「二十年。」小紅的雙眼紅了「你願意過這樣的二十年。」

「為了...親人...朋友....還有我...」

「不要這樣說...」哥哥握住了小紅的手「我是自願的。」

「我的答案跟當初一樣,」小紅睜著盈滿淚水的雙眼,

「就算只有二十年,我還是不後悔,遇見了你。」

「謝謝。」哥哥把小紅很用力的摟進懷裡,

「謝謝妳。」

聲音已經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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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吉普賽女人

「年輕人,有沒有興趣算個命?」

「阿?」弟弟被人喚住,愣了一下。

「算算你的未來,不準不要錢。」

「好。」弟弟露出調皮的笑容,「看你能算出我什麼未來..」

那是一個蒙著面的吉普賽女人,地攤上一個看起來很廉價的水晶球

「你,來自東方。」

「這誰都看的出來阿。」

「你即將環遊世界。」

「當然,因為我包包上貼著少說有二十國的國家貼紙...」

「你在找尋什麼...」

「哈,人活著不就是在找什麼嗎?」

「嗯...還有...」

「還有什麼?」

「你很吵ㄟ!可不可以閉嘴!」

「好啦...」

「你...嗯?」

「我...怎麼了?」

「你...不完整。」

「阿?」

「你還有另外一半在別處,你是在找尋他嗎?又好像不是...」

(有點玄了喔...還是乖乖聽吧)弟弟安靜下來了。

「你的生命找不到出路,就算有如此旺盛的靈魂,

最後還是被困在死角裡,找不到出路阿。」

「找不到出路?然後呢?然後呢?」

「天機不可洩漏。」

「哎阿!」弟弟摔倒,怎麼全世界的算命,都來這一套阿...

「我只能說,就算你找不到出口,但也許可以幫你另一半找到出口。」

「嗯...幫另一半?出口?」弟弟陷入沈思。

「....」吉普賽人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嗯,謝謝你,這是五塊美元。你說得很準。」

「錢,不用了。」

「阿?」

「你是個很好的年輕人,希望五年後...還有機會見到你。」

吉普賽人搖搖頭。

「五年後...」弟弟想起了當時醫生所說的話,

「五年後,如果還有機會,我會請我哥哥寄給你。」

弟弟露出淡淡的微笑,苦苦的,也酸酸的。

看著弟弟的遠去。

「保重。中國來的小子。」

吉普賽女人雙眼流露著溫柔與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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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日記


2000/11/06天氣晴

我的倒數期限:大約7099天

弟的倒數期限:大約1624天

這是得知自己心臟生病以後的第201天。

這兩百天以來,我的心臟跳動已不像發病那時候這樣的瘋狂,

除了稍微的雜音,血壓和心跳數都和平常人一樣。

今天去找了指導教授,跟他談起三年畢業的事情...

教授說他雖然盡了最大的努力,卻也辦法說服系上其他的教授,

讓我提早一年畢業。

但是,他又說根據我目前全都第一名的成績,

再加上已經全部修完了所有該修的學分,應該可以先進入職場,

成為半工作半唸書的狀態。

其實這樣也不錯。

跟爸媽和小紅商量之後,先這樣繼續走下去吧。

最近常常收到弟弟從遠方寄來的消息,看來他真的玩的很過癮,呵呵。

小紅最近忙著第一次國考,焦頭爛額,還是少打擾她吧。

又過一天的日記。

日記又過了一天。

哥哥筆


闔上了日記,哥哥咬著筆,沈思起來。

當初為什麼要寫這本日記呢?

從醫生宣佈他們死期將近開始,

他就從抽屜裡找到了這本已經半殘破的日記簿。

拭去灰塵,從新開始他的日記生涯。

每天一篇,每天一篇,就這樣寫了兩百多篇。

也許有人會笑,剩下19年生命的人寫什麼日記?

也許有人會笑,一成不變的生活寫什麼日記?

就算是一成不變,就算枯燥乏味,還是哥哥的人生阿。

稍縱即逝的生命,哥哥只能藉著寫日記,

來重溫自己的每分每秒。

人們之所以不喜歡去回顧過去,是因為他們相信未來會更好,

未來,代表著無限的生機。

而哥哥卻失去了這樣的權力,那份期許未來的權力。

他只能藉由抓住現在,回味過去。

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日記於是一頁接著一頁,不斷翻動,這本深藍日記所記載的,

不只是哥哥安詳的生活,還深深鏤著,他對生命的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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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2

「翟!翟!你有沒有見到你弟弟?」媽媽焦急的問著。

一個大概六歲的小孩被媽媽叫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沒有ㄟ...」

「奇怪?到底到哪去了?」媽媽不安的踱來踱去。

「弟弟不見了嗎?」

「對阿,叫他去巷口買個鹽,買了這麼久?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事?」

媽媽焦躁的語氣裡透露著不安。

小孩歪頭想了一下。

「弟弟不會有事啦。」

「小孩子懂什麼?...乖乖待在家裡,不準亂跑!有沒有聽到?」

媽媽穿上了外套,匆匆的出門。

小孩看著媽媽離去,表情安詳。

時間大概過了五分鐘,媽媽腳步聲已經遠去,小孩走到門口,

墊起腳跟,有點辛苦的把門把轉開。

他走出了門口,沒有遲疑,就往媽媽離去的相反方向跑去。

此刻,在隔著三條街的一棵樹後面,

一個跟剛才小孩一模一樣身影,正安靜的坐在樹下。

好像在等著什麼人似的。

樹下的小孩是剛才小孩的弟弟,也就是雙胞胎的弟弟。

他買完了鹽,卻迷路了。

越走越慌,越走離家越遠。

可是弟弟沒有哭出來,只是抿著嘴,找到一棵樹,安靜坐下。

只是等著,等著哥哥來找他。

「弟弟!!!」哥哥用力的喊著。

「哥哥!!」弟弟跳了起來。

「哥...哥...人家迷路了...」

好像積壓的情緒全都爆發出來,弟弟哇了一聲,哭了出來。

「哇...哇....」

「不要哭...馬上就回家了,現在電視在做無敵鐵金剛喔!」

哥哥用手勾住他弟弟的肩膀,輕輕的摟了摟。

「嗯!」弟地擦了擦淚水,手穿過哥哥的腋下,也搭上哥哥的肩膀。

哥哥說,「我們回家吧。」

弟弟點點頭,「嗯。」

窄窄的紅磚街道上,兩個身高一模一樣的背影,正親密搭著對方肩膀。

緩慢而堅定的走著。

台灣深夜,哥哥已經睡著了。

「伯母,翟和光小時候會不會很難帶阿?」

而睡不著的小紅,現在正賴在雙胞胎兄弟的媽媽旁邊,

一邊翻著相簿,一邊忍不住問到。

「難帶?不會阿。」媽媽露出回憶的表情

「只是常常弄不懂他們兩兄弟在想什麼。」

「喔?」小紅說「怎麼說呢?」

「那時候,他們倆個常常會自己走著走著,就不見了。」

媽媽笑著說,「不過奇怪的是,他們總是有辦法把對方找出來。」

「也許是雙胞胎吧...」小紅想了一下「心電感應?」

「說雙胞胎會心電感應,其實有喔...」

媽媽說到,「記得那時候他們爸爸說了一句話....印象深刻...」

「什麼話阿?」小紅好奇的問到。

「他們倆兄弟,好像『故意躲在對方能找到的地方』似的。」

「故意躲在對方能找到的地方?」小紅咀嚼著一句話。

「故意...躲在...對方能找到的地方?」

「對阿,很奇怪吧...」

相簿裡,剛好翻到一張兩兄弟互相搭著對方肩膀的背影。

媽媽突然笑了起來。

「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們還好是兩個人,可真是一點都不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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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與咖啡館之1

下午三點,溫哥華街道上,莫名的下起了一場傾盆大雨。

所有的行人,車輛,和大樓,頓時淹沒在一團團深灰色的雲霧中。

每個被大雨淋溼的人,臉上共同的表情,混雜著焦急,憤怒...

除此之外,卻還有份隱藏在負面情緒下的薄弱光芒,是期待。

期待,能馬上奔回家的心情。

期待,在名為家的角落裡,可以脫下一身溼淋淋的衣裳,

然後洗個浸透全身暖意的熱水澡。


這份期待,在這毫無預警的大雨裡,更顯得急迫,而無法阻攔。

於是所有人邁開腳步,車子加足馬力,在雨中往前衝刺。

卻,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個人就是弟弟,光。

他走在溫哥華的街道上,身旁的人不斷的從他身旁跑過,臉上的驚慌與期待。

他很沈默,也很緩慢。

的確,驟雨剛下的時候,他也跟大家一樣,抓起包包往前衝。

「快回家!只要回家就不怕大雨了!」

可是他只踩了兩步,就停了下來.....

我的家?不在這裡啊?

那,我該躲去哪裡?

然後,弟弟就像是呆子一樣,放慢了腳步,看著身邊的人不斷匆匆的跑過,跑過...

我,該去哪裡?

弟弟抬起頭,看著天空,不斷墜落的灰色雨珠,衝擊著他的臉龐。

思鄉的心情,在此刻,滿滿的佔據他所有的心胸。

這是他離開家的第408天,溫哥華的大雨裡,他獨自漫行。

終於,弟弟停下了腳步,他正站在一家咖啡店前面,木質的招牌,

搖晃著【east】一個英文字。

但吸引他停下來的,卻不是那個英文字,

而是底下他再熟悉不過的四個中國字。

【歡迎回家】

是四個對弟弟來說,已經遙遠,卻一看就深感於心的中國字

歡。迎。回。家

而被大雨吹的搖晃的招牌,彷彿在對弟弟招手,

「歡迎光臨啊!朋友!」

而老闆別有用心的四個中國小字,更透露著,

這裡一定存在著,那股讓弟弟懷念的東方氣息。

於是,弟弟推開了木門,踏入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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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與咖啡館之2

咖啡館已經客滿。

大概是因為大雨,所有來不及逃走的行人,都躲到了咖啡館裡,

此刻正緊緊握著手中發燙的咖啡杯,低頭啜飲。

從熱咖非裡,貪婪的吸取被大雨奪走的溫度。

真的沒有位置了?

弟弟嘆了一口氣,一身雨水跟著心情一起跌落地板。

「朋友,不介意跟別人一起坐吧?」

弟弟猛然抬頭,吃了一驚。

吃驚!

因為他聽到的不是溫哥華本來應該出現的英語,

而是字正腔圓的中國話!

每個字,每個音,都跟弟弟熟悉的記憶一模一樣。

一轉頭,是一個笑容親切的老闆娘,黑頭髮黃皮膚,卻是淡藍的眼珠。

「啊?朋友,對不起,我以為你是中國人。」

老闆娘看到弟弟沒吭聲,又換上了標準的英語。

「不...不是...」弟弟連忙用中國話回答「我只是嚇到了!」

「那就好!」老闆娘聽到回應的是中國話,笑容更燦爛了。

「不介意的話,角落那頭,女孩旁邊還有一個位置!」

弟弟點點頭,「謝謝。」

「給我一杯拿鐵好嗎?」弟弟喜歡拿鐵的牛奶香,

尤其在這樣下雨的午後,牛奶醇厚的甜味,會讓他更快恢復體溫。

「沒問題!」老闆娘笑容可掬,眨了眨眼,

「等會我忙完了,我們三個可以聊聊喔...」

三個?聊聊?

弟弟不禁把眼光飄向角落桌子的女孩,啊...她也是中國人啊?

老闆娘招呼他坐下之後,並且跟女孩說了聲抱歉,女孩點點頭

「我不介意,請坐。」

老闆娘於是匆匆離去,去準備給弟弟的咖啡了。

而弟弟,給了女孩一個謝謝的微笑,並脫下那件已經溼透的外套。

等到一切就定位,弟弟緩緩的舒了口氣,開始端詳周遭的一切。

East咖啡館,是由木頭構成的小屋,大概有7~8張桌子,

而此刻幾乎每張桌子都已經坐滿了人,

每個人多少都帶有一點點剛剛雨水的氣息,從頭髮或是衣服上。

屋子裡,又飄來一陣咖啡香氣。

忍不住,弟弟鼻子嗅了嗅,好香啊。

滿屋的咖啡香氣,溫溫熱熱的,

把剛剛外面因為下雨帶來的不快都一起融化蒸發。

關於雨水的記憶,只剩下一點點濡溼的髮稍,服貼的熨在兩頰。

跟咖啡香一起共舞,弟弟閉上眼,貪婪的吸取這裡的熱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弟弟才回頭,把視線回到桌子上,他微微詫異,

因為他看到了眼前的女孩,正在畫畫。

那個一直沒有抬起頭,說話簡潔的女孩,左手正拿著一本畫本,

而右手的炭筆,正蹉蹉的舞動著。

「妳喜歡畫畫嗎?」

弟弟忍不住來自相同故鄉的渴望,用中國話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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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與咖啡館之3

女孩抬起頭,一個很簡單的微笑「是的。」

然後又回到畫紙上。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弟弟,他獃住了...

原因是,他受到了震撼,而這份震撼來自剛剛女孩的笑容。

也許不是那個笑容,而是女孩表現出來的整體姿態,

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還有聲音。

一起為了「微笑」這個表情而移動的時候。

讓弟弟整個人完完全全的獃住了。

他從不相信一見鍾情,此刻的他也沒聯想到一見鍾情。

他只是單純的順從渴望,想再見她笑一次。

想再聽她的聲音。

想再跟她說說話。

想再注視她的眼睛。

於是,弟弟又說話了,「我...來自台灣...妳呢?」

她第二度離開畫紙,「是啊,我也是!我是彰化人?你呢?」

「我是台北人!」弟弟答道,心跳沒有加速,臉蛋沒有燥紅,

手足也沒有無措。

但是弟弟卻好想繼續說話,好想繼續跟她聊天。

這是一種人體荷爾蒙分泌的刺激情境,讓弟弟卻樂在情中。

「我正在旅行,妳呢?」

「我也是,應該說我正在渡假,來這裡的親戚家住兩個月。」

渡假?弟弟歪頭想了一下?

啊...現在是台灣學校的暑假啊,轉眼間,他已經離開台灣已經一年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您的咖啡來了,朋友。」

老闆娘端著熱騰騰的咖啡和親切的笑容,來到他身畔。

「謝謝!」弟弟迫不急待的端起咖啡,狠狠地聞了一口香氣,

哇...真香ㄟ!

聞完了香氣,弟弟隨即又輕輕的喝了一口,

燙嘴的香氣,浸滿了他的舌頭,更為他帶來新生般喜悅。

「好喝!」他叫了起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拿鐵!」

聲音之大,傳遍了整個咖啡館,四周的客人彷彿習以為常般,

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自己的事情。

「第一次喝雀姐的咖啡,果然一定會大叫。」女孩笑了起來。

「哎啊。」雀姐老闆娘呵呵的笑著,「別這樣說,我會驕傲的。」

「喔...」弟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闆娘,妳的名字叫雀姐嗎?」

「你年紀比我小,叫我雀姐就可以了!」老闆娘笑嘻嘻的說。

「我叫光,叫我光吧!」弟弟自我介紹。

「你可以叫我默默,或者小默也可以。」女孩也跟著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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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舞會上的小紅

哥哥第一次遇見小紅,是在高中的畢業舞會上。

一個身穿深藍T恤,看起來有點嫻靜的女孩。

她很安靜的坐在休息區,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只是靜靜微笑。

邀請她跳舞的人不再少數,可是她好像從開始就打定主意,

不為這群只有十七歲的小毛頭們,舞動她的步伐。

但是,善舞的哥哥,不知怎麼了,眼光一直離不開她的身上,

從第一剎那,哥哥就決定,今晚的舞伴非她莫屬。

啟動固定搭訕模式

巧合的相遇

(你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喔!我們是不是再那遇過?)

無事獻慇懃(你會不會口渴,我幫你拿飲料好不好?)

大談英雄事蹟

(開玩笑!上次學校火災,就是我一個人爬到頂樓把小貓救出來的!)

交換背景(剛剛都在談我,妳呢?)

相談甚歡,留下電話(回家等我電話吧!嘿!嘿!)

還有,關於搭訕,特別要注意的就是「態度」。

態度千萬不可輕浮,要認真中帶著幽默。

幽默中又帶著自信。

自信中更有著謙遜

這些道理,哥哥都懂,但是對第一次動口搭訕的他來說。

無異是天方夜譚。

所以他決定單刀赴會,夜闖敵營,取敵首級,不成功便成仁。

看到小紅依然帶著她一慣的笑容,安靜的坐在休息區。

哥哥鼓起勇氣,來到她身旁。

「嗨嗨!」哥哥拿出最親切的笑容。

「嗨....」女孩也回應了一個微笑。

「旁邊有人坐嗎?」哥哥禮貌的問到。

「沒有人,」女孩「請坐。」

「怎麼了?今晚不跳舞嗎?」

「不...」女孩微微一笑「目前沒有興致。」

「呵呵。」哥哥笑了兩聲「來到畢業舞會不跳舞,說不過去喔...」

「嗯...」女孩看著舞池,只是微笑。

「那,我有榮幸請妳跳一支舞嗎?」哥哥鼓起勇氣,說到。

「謝謝,但是我現在不想跳。」女孩搖了搖頭。

「阿...」哥哥有些失望,「沒關係。」

舞池這時正放著優雅的雙人慢舞,這時候,

是不是情侶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情侶們彼此依偎,

把身體靠的很近很近,隨著拍子緩緩的移動腳步。

而不是情侶的人們,則只是矜持的把手放在對方腰間,

隨著節拍,享受著舞池裡無聲的時刻。

「妳是附近高中的嗎?」哥哥又重新找回話題,再接再厲。

「說是,也不是。」女孩「我已經畢業一年了,現在大一了。」

「那妳大我們一歲?」哥哥詢問到。

「對!」女孩微笑

「你一定會好奇,

大一的老女人怎麼還會來參加這種小毛頭的舞會吧?」

「我沒這樣說,」哥哥嘻嘻一笑,他很欣賞這女孩的豪爽。

「其中一個原因,我妹今天要來,我當陪客。」

「另外一個呢?」哥哥追問。

「這所"名校",我嚮往了三年,

趁著還沒老到一眼就被認出來的時候,決定來參觀參觀。」

她俏皮的把"名校"重音加強,一邊笑一邊說著。

「喔...」哥哥恍然大悟,「可是為什麼不跳舞呢?」

「如果我說我不會跳呢?」女孩看著舞池,微笑依然在臉上。

「我不相信。」哥哥也跟著笑了「妳會跳。」

「為什麼這麼說?」女孩轉頭看著哥哥,瞇起雙眼瞧著他。

「因為...」哥哥端詳著她。

就在這時,慢舞音樂結束了,DJ在麥克風的那頭喊著,

「現在,給熱血瘋狂的年輕人一點獎勵!我們來段熱舞吧!Come on!」

「因為什麼?」她非笑似笑的看著他。

「妳若是站在舞池跳舞,絕對會是舞會的明星。」

「哈哈哈哈,你對我這麼有信心?」她大笑。

哥哥用手指比著自己的眼睛,

「有信心!因為我這雙眼睛,從來不會看走眼。」

也在同時,音響的喇叭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音,蹦!蹦!蹦!蹦!蹦!

熱舞終於震撼登場,舞池上,不再是難分難捨的戀人,

取而代之的是,是身手矯健,舞步敏捷的舞群。

「那來試試看吧,」女孩終於站起身

「關於,你是不是看走眼的解答。」

哥哥一躍而起,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勢

「我有榮幸請你跳舞嗎?」

「嗯。」女孩又笑了起來,這次不再是慣有的微笑,

而是充滿挑釁意味的笑容。

這笑容,背著舞池燈光,如花朵般綻放在她的臉上。

看著燈光,哥哥突然微微暈眩,這笑容....

他知道,他是忘不了,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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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舞會上的小紅之2

舞池裡,所有人紛紛退開,留下中央偌大的空間給兩個人,

這兩個人,是一對男女。

沒錯,就是哥哥和小紅,兩個人正放手對跳熱舞,

在強力的節奏下,哥哥使出全力,拿出所有壓箱底的舞步,

要在女孩面前一展雄風。

只是沒想到,女孩從頭到尾都沒有落後哥哥半步,

他舞的精彩,她舞的曼妙。

於是整個舞池,成為他們倆個人的舞台。

哥哥身為高中當時剛卸任熱舞社社長,掃視全高中,

能跟他對跳的人已經屈指可數。

可是這次,他卻遇到了對手,女孩扭腰,點頭,轉身,

每個動作都是完美無缺。

比起哥哥全身洋溢著力與美的舞步,她的舞姿多了份溫柔與美妙。

不知不覺得,他們的身體每個動作,眼角餘光,

都開始追逐著對方的影子。

在這舞池裡,他們每個動作,都是融合了音樂,自己,

和眼前的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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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失去記憶...希望...我還能記住你....

喧鬧的校車上,高中生的玩耍聲在空氣中迴盪,本是該寧靜的,

卻因為她.芸變的吵雜,她是個聲音大.

愛搞笑的女孩,校車上的風評不好,只有跟他熟識的人才了解她的純真.....

{看!又在接吻了!}身旁的朋友小聲的告訴著芸,芸向她指去的方向望,是他.允,

那個他偷偷暗戀兩年的男孩,

芸低下頭,不希望有人發現他的痛苦...

允是個陽光男孩,因為個性活潑,在學校的關係很好,但他也是出了名的花心男,

平均兩個月換 一個女朋友,

但他對自己這種更換速度卻不以為意,總之,女孩既以自己送上門,不吃白不吃,

他是否有真心並不重要....

允最討厭的人是芸,因為他喜歡女孩溫柔體貼,不像芸聒噪粗魯,

而且芸還曾撞到他好幾次,

潛意識他就是不喜歡他,卻對他印象深刻....

事情發生的突然,允在一次車禍中,因為重擊大腦,導致他失去記憶...

一切的陌生,不熟悉,使允徬徨極了,然而,以前那群追在允身後的女孩子都不見了,

她們一聽聞他失憶便落荒而逃,誰都不顧以往的愛情,

允變的孤單,除了凡事不知,連課業都面臨挑戰.....

{對不起!請問這是哪?}允毫無神情的問著站在前方的女孩....

{允..你怎麼了?}是芸...他還不知道允失憶了...

{請問...我認識你嗎?}允愣愣的問著....

{芸..華竹芸...你不記得了嗎?}怎麼會這樣....

{芸...我不記得...好像有..好像...我的頭好痛..}

允抱著頭..極力的要認出眼前的女孩...

{沒關係...不記得無仿...還好嗎?}芸大略的知道了一切...他...

應該失去記憶了...難怪會和他說話...

最近在校車上也恍恍惚忽地...允他一定很無助吧....{我來幫你!}芸說.......

從那天起,芸每天都幫著允,他好慶幸能待在允的身邊,

卻是用允的記憶換來的,芸苦笑著....

允是個孤兒,在一間近三坪的和室生活,自從他失憶以後,

芸索性不坐校車了,每天都陪允回家,煮飯給他吃,

教他學校的功課,允天真的笑深深吸引著芸,一日復一日,

他們倆的感情變的濃厚,變的越來越離不開對方....

今天是芸的生日,允特地買蛋糕慶祝,在吹蠟燭的那一刻,

允吻了芸,並為他掛上了一條銀鍊,

希望芸跟鍊上的天使一般,永遠都不能離開他...

感情越穩定,芸會擔心,假使有一天允恢復記憶了,

那他會不會因此忘記自己及他們間的感情,一想到這,

淚水又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終究,事情還是發生了....

{你是誰?怎麼睡在我身旁!是你...華竹芸}允驚訝的推開躺在胸口的芸..

{允...你怎麼了..}芸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呆了....

{哼!怎麼?你怎麼會在我家?}允激動的質問著他

{我...允...}芸真的不知從何解釋...他知道...他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喔!我知道了,你喜歡我,特地跑來的,怎麼,想當我的女朋友啊!哈!}允嘲笑的諷刺著芸,

芸強忍的淚水中就流了下來.....

{哭!我最會哄女孩子了}說完...允粗暴的強吻了芸....

{你...太過分了..}芸猛力推開了他,向門外奔去....

而允...則若有所思的望著芸消失的房間...

芸失神的走在街上,剛剛被允抓紅的印跡猶在,他不禁抱頭痛哭,

以前那個單純的允,關心他.呵護他,

害怕他受傷害的允都不見了,換得的,是痛心的譏諷,體貼的允消失了,

現在的他,變的好狂妄.好暴力....

胸前的鍊子被淚沾濕了,訴說著芸的痛楚與允的忘情....

允跟芸變的陌生,芸每天守在允的屋旁,他好懷念以往那段手牽手一同談天的回憶,原來,

自己愛了允這麼深.......

高中終究會畢業,今天,就要在此揮別.....

典禮結束,芸深深的望了眼允,忍淚走出了會場,以後兩人就此分離,這段時間的學習,

依舊無法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芸赫然發現胸前的鍊子,那些曾有過的承諾,他將手伸至脖子後,

想忘了這段刻苦銘心的愛,忽然間,

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芸驚慌的回頭....允...

{別拔掉它!你戴...很好看!}允有些罪惡的說著....

{允........}芸他愣了...

{對不起!我又讓你傷心了}允深情的望著芸....

{你...想起我了嗎?}芸激動的問著...

{嗯!}允緊緊的抱著芸...好像害怕他消失一般....

{太好了...我以為...}芸的淚止不住了....

{以為我會忘記你...我也怕...}允激烈的說著...

{天使...會陪在允的身邊....不會離開....}芸手握著銀鍊....

{嗯.......}允笑了...芸...也笑了...

如果恢復記憶....我會告訴你....我愛你....

a80010135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輕輕彈著這首曲子,淡淡的哀愁流過我心頭。

幻想你的手指在琴鍵上與我共舞,

假裝你的愛情仍然填滿我心中……

☆☆☆

冬天,冷冷的深夜。

我窩在沙發上,努力將自己蜷成一個小球。室內凝滯的空氣充滿著凜冽的寒意,

連動動手腳都覺得筋骨已凍得僵了。


氣象報告說今天會有寒流,台灣西半部還可能下陣雨。

我縮著脖子望向窗外,細如毫毛的雨絲正隨著冷風飄舞;氣象台是對的。


我還注意到,紐約今天的天氣也是寒冷的,零下幾度呢,恐怕會飄雪吧。

你一向討厭冷颼颼的寒風拂過臉上的感覺,

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也像從前一樣,一邊氣惱地咕噥著,

一邊將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緊呢?


在你登上飛機之前,我擱在你掌上的那對手套,你有沒有好好保存,

在冬天到來的時候,用來抵禦冷徹的北風呢?

為了不讓你的手指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涼意,我花去好幾個夜晚,

在檯燈下一針一針,小心翼翼地編織著。

將它們送給你之前,我還特意反覆審視了幾回,

唯恐自己織得不夠細密,讓紐約刺骨的冷風趁隙鑽入,

凍傷了你修長而纖細的手指。

你的手指,是屬於藝術家的、上帝美麗的贈與,

是你自信和驕傲的來源,讓動人琴音流瀉而出的鑰匙。

我怎能容忍這雙完美的手被寒風傷害呢?


我的軀體仍在台灣,而我的心,卻早已在你登機的那一剎那,

隨著你飄洋過海抵達紐約了。


距離你向我道別的那天,已有兩年了。

我還記得,那是個陰鬱的日子,厚厚的烏雲罩滿了整個天空。

你的眼光定定地凝視我半晌後,飄忽地望向灰濛濛的天際。

風吹了來,你額前的髮絲隨著風輕輕地飛舞,然後,你開了口:


「小惟……我要到紐約去了。」

紐約?那是個很遙遠的城市,在換日線的另一端,

隔著遼闊的太平洋孕育著與台灣截然不同的文化。

而你,要到那兒去?


也許你看出了我眼中的焦慮,你跨上前,

伸手環住我的肩,臉上有著微微的愧疚:


「我知道妳很驚訝,其實我自己也很訝異……妳知道嗎?

有一所藝術學院寄信給我,邀我到他們學校當音樂系的講師,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會有這樣的好運!

妳知道華人在國外很難立足,可是那所學校卻願意聘用我!

信是前天寄到的,我打算今天給他們答覆,我不能拒絕這麼好的機會……」


我仰著臉,默默瞅著你神采飛揚的表情。

不知怎地,我鼻頭一酸,淚滴不爭氣地滾落下來。


「小惟,不要這樣……」

你瞬間慌了手腳,趕忙緊緊地抱住我,

安撫似地觸碰我披在肩上的長髮,語氣中盡是不忍和憐惜:


「妳一哭,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我知道我這決定下得很倉促,可是我希望妳會支持我,

畢竟這是我成功的機會……」


我把頭埋在你懷中,任淚水肆無忌憚地濡濕了你的襯衫。

稍稍退離你半步,我淒切地注視你,

舉起手,慢慢地以我的語言「說話」:


【那我怎麼辦?】

你看著我,愣了愣,咬咬牙:

「小惟,我無意丟下妳。可是我不能給妳什麼承諾,

我這一趟過去,連能不能教上一學期都沒有把握,我不能連累妳……」


【所以你不要我了?】

打著手語,我發現手指正在發抖。如果我能用聲帶把這句話說出口,

必定是語氣哽咽,幾乎不成句的聲調吧。


「我要妳,但是我……唉!」

你的眉頭蹙得緊緊地,像是被天底下最煩心的事困擾著一般。

難道我在你心中,已經成為一個沉重的負擔?


我的心糾結成一團,說不出口的悲傷在胸口釀成更巨大的痛楚。

我的悲痛是如此真切,我生來破碎的聲帶卻像毀壞的音箱,

任憑音響裡的樂音有多激昂劇烈,

依然執拗地不願透露一丁點聲響,沉默地封閉所有音符……



如果我能出聲,我就可以激動地喊出我心底深刻的傷痛,

用流利的言辭傳答我胸臆中強烈的執著;

而不是像現在一般,只能以顫抖的指頭拙劣地表示不願放手的依戀,

連流淚也只能緘默地吞嚥自己的悲愴。


數不清是第幾次,我再度痛恨上帝加諸我身上的殘缺。

為什麼我沒有痛痛快快哭出聲的權利?


我含淚望著你猶豫的神情,欲言又止的模樣。

天空突然飄下了雨絲,雨水打在我頰上,

和我的淚水匯流成兩道傷心的河流。


「小惟,我只能說,對不起……」

你低著頭,瀏海垂在眼前,蓋住你眼眸的神采。我的心,霎時涼了一半。


對不起?五年的感情到頭來祇賸下一句「對不起」?

我狂亂地扯著你的衣袖,強迫你讀我的手語:

【不要道歉!我不要你道歉!平,你的想法我了解,

可是我可以等,我願意等你,你不可以不要我!】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像一個等待答案的問號。我渴盼地望向你,但你的眼神,

你抿著嘴的樣子讓我了悟地收回眼光。我的手,軟弱無力地再補上一個問題:


【為什麼?】

我咬住下唇,閉緊眼睛,認命地準備接受你給的答案。

遲疑了片刻,終於你嘆口氣,緩緩道出你的回答:

「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要成為能揚名國際的鋼琴家。除了這個目標之外,

我沒有其他打算……至於妳,小惟,妳是最懂我的人,

是我愛著的人,可是我想往前衝,沒有後顧之憂地往前衝,

我不想耽擱另一個人的人生,所以……」

所以,我成了你的包袱是嗎?

你看見我的黯然,又多餘地安慰著:

「妳將來的路還很長,妳的發展空間還很遼闊。我也不希望妳因為我就放棄一切。

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嗎?」


但是,我只想和你一起共度未來的日子啊!我的生命有你才美,我只希望你的生活、

我的生活能融在一起,變成「我們」的生活……


我還想再多表達些什麼,可是當我接觸到你眼底的光芒,我卻步了。

因為我看不見你眼中有任何依戀,我只看出你毅然決然的心意。


早該認清現實的。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刻,

我就知道鋼琴是你唯一的情人,你的生命只為音樂而燃燒。

我在你心中,永遠是可以捨棄的第二順位。


淚,又流了下來。

我抹去淚痕,舉起手:

【我不會耽誤你的前程。現在,彈琴給我聽好嗎?】

你無聲地點點頭,牽起我的手,帶我到你家去。

我留戀地體會我的手陷在你掌中的觸感----怕是最後一次的觸碰了吧。


你坐在琴房中,保養得纖塵不染的鋼琴前,掀開琴蓋,

開始彈奏李斯特的《愛之夢》。

我闔上眼,用心去聆聽每一個音符。


這場愛對我而言,或許也祇是夢吧。

你又彈了德布西的《回憶》和《棕髮女郎》。

當最後的旋律靜止在空氣中,我按住你的手,凝視你的眼:


【彈我們的曲子,好不好?】

當你的手開始在琴鍵上飛舞,我的記憶也隨著琴聲回溯到每個我們相愛的日子裡。

這首曲子的主旋律,是我在一時興起之下寫出來的;

在我彈給你聽之後,你說這調子有種悲傷的美感,

於是花了幾天的工夫,把它譜成完整的樂曲。

完成之後,你親手抄了一份譜給我,又耐心地教我如何彈奏。


我多麼懷念那段時光;我的手和你的手一同在琴鍵上舞著,

你的笑聲不時在我耳邊響起,

我雖然只能沉靜地微笑,但幸福的笑聲卻充盈在我的心中。


這一切再也回不來了。相愛的時光如今已是回憶了……

我沉緬在往日記憶裡,琴聲隨著一串輕靈的合絃結束了。

你的手還留在琴鍵上,像是不忍移開似地。


「我們還沒替這曲子取名字呢。」

你沉吟半晌,開口說道。

我轉過身,望著落地窗外迷濛的雨景。

雨下得再大,終歸還是有放晴的一天;

一如我對你的眷戀,即使再深刻再真切,仍是有不得不放手的一天…


任憑淚水縱流,我無聲地吶喊著心靈深處的悲哀。

「小惟……」

你吶吶地喚著我的名字。

我沒有回頭,依然凝望著窗外的雨滴。

那天的雨,如同我的淚,不曾停歇。

☆☆☆

你離開台灣那天,我熬不過心中迫切的渴望,還是到桃園國際機場去送你。


我站在一旁,悄悄注視你意氣風發的英挺模樣。

朋友都來替你送行了,祝福和道賀的話語不絕於耳:


「要替咱們台灣人爭光啊!讓美國人瞧瞧音樂才子的魅力!」


「哪天你要是在紐約開了演奏會,我去替你獻花!」

我看見你的臉上湧著掩不住的得意。

穿梭在朋友之間,和大夥兒握手言歡,你唇畔的笑意不曾減少。


而我這麼一個生來注定要沉默的女子,是不屬於這樣歡慶的場合的。

當每個人欽羡地向你祝賀時,我的心裡只有說不出的苦澀。

我無法坦然地擲給你一個燦爛的微笑,我辦不到。


和一群熱情的朋友擁抱之後,你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迎上我的。

你有些慌亂,喜洋洋的笑容陡地收斂成尷尬的淺笑。

和朋友聊上幾句後,你跨著大步走向我。


「小惟……」

我擠出一抹笑,心知自己的笑容絕對太勉強。

【我來送你一程。】

你輕輕地笑了:

「謝謝。到了那邊,我再寫信給妳吧。」

我匆匆點頭,從手提包裡掏出一個紙包。裡頭裝的,是我親手織成的手套:


【給你的,祝你成功。】

你的表情顯得相當驚訝,但還是收了下來。猶豫幾秒,你聲音低低地說道:


「小惟,我知道對妳而言,我實在很殘忍,

但是……不要等我,好嗎?找尋妳自己的幸福吧。

我不值得妳等,而且未來的事,沒有人可以預料……」


我低下頭,不願正視你眼中的歉意,兀自比著手語:

【你說你會寫信給我,不要忘了喔。】

「……好。」

你終究還是答應了我。

廣播器傳來職業化的甜美女聲:

「華航上午十點直飛紐約班機即將起飛,請尚未登機的旅客盡速辦理手續……」


「……該走了。」

你淡然地開口,拎起擱在一旁的行李,向我道別。

【好好保重,平。】

我依依不捨地比著手語,眼眶不由得漸漸泛紅。

你伸出手,摸摸我的頭:

「妳也一樣。」

倏地,你俯下頭,在我額前印下溫柔的一吻。

在我驚愕得來不及反應之前,你已然轉過身子,踏著穩健的步伐走向彼處。


我怔忡地立在原地,用寂寞的眼神目送你漸行漸遠。

你的腳步是如此地有力,鞋跟敲在地板上的聲響是如此輕脆,

一聲一聲打在我的心坎上…而你甚至沒有回頭再望我一眼。


果決的你,和戀戀不捨的我。

此刻的你,心中除了對未來生涯的展望之外,怕是再也沒有我容身之處了吧。


你叫我不要等你,但是,我能嗎?

對著你再也不會回頭的背影,我默默地傾訴我執著的心意,

雙手輕柔地在空氣中舞動:


【平,不管你是不是在乎我,我會等你,我要等你,不管你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你的身影在前方轉角處拐了個彎,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我閉起眼,比出最後一句話:

【我、愛、你。】

人聲鼎沸的機場裡,我許下一廂情願的諾言。

流著淚,我一遍又一遍地比著: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

小惟:

我抵達紐約了。

這真是個美麗的城市!形形色色的人群在曼哈頓穿梭來往,

隨處可見作品令人驚豔的街頭藝術家,

還有中央公園!喔,小惟,那樣廣闊放肆的美麗,絕對是台灣見不到的。


我也到百老匯大道去看了幾場歌劇,時代廣場附近的劇院竟然有將近四十家之多!

我看著《歌劇魅影》的時候,心底感動得幾乎要流下眼淚。多麼偉大的都市!

一流的藝術家群聚在此,天天都有音樂會和歌劇上演,不像台灣,

連管絃樂團的巡迴演出都會因票房欠佳而叫停……


我想我愛上了這個都市。

還有,聘任我的藝術學院相當禮遇我,

在我剛到紐約的時候,他們還替我在校內辦了一場演奏會。

我的表現沒有讓台灣人失望,校長激賞地向我說了好幾句”Bravo!”﹝太精彩了!﹞


在這裡,我一切順利。謝謝妳的手套,我會好好珍惜的。

友平

1997.11.13

翻出你抵達紐約後,寫給我的第一封信。

我就著昏黃的檯燈,逐字咀嚼著剛收到信時,

我那股無以言喻的快樂。


重讀你的信,我仍然感動。

看著你在字裡行間透露出的興奮之情,我也忍不住為你感到高興。

意氣風發的你,想必在紐約慢慢實踐著長久以來的夢想吧!


隨信你還附上了在藝術學院校門口留影的照片。

照片上的你,笑得自信而從容,眉宇之間的英氣緊緊攫住了我的目光。

我捧著照片,用指尖觸摸你臉部剛毅的弧線,

手指由你的額頭緩緩下滑到鼻子,下巴……

從來不知道,太濃郁的思念會讓一個人窒息。

你離開之後,我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感受。

飄雨的冷冷冬夜,睡不著的我裹著棉被坐在窗前,

看雨絲在窗上劃下一道道透明的水痕,

心中沉甸甸地壓著對你熾烈的思念,寂寞排山倒海地朝我襲來……


我好想你,你知道嗎?

漸漸地,你寫給我的信短了。

有時一張偌大的紙上,只有你龍飛鳳舞的寥寥數語。

我悵惘地凝視你的字跡,竟然一坐就坐到天亮。


本來一個月一封的信,變成兩個月一封,再延長為三個月、四個月……半年。

在你離開後的第一個冬季,我失去了你的音訊。


我仍毫不間斷地寫信給你,天天翹首盼望你的隻字片語,直到心灰意冷。


恐怕身在異鄉的你,早已忘了默默守候的我了吧。

抱著殘夢難圓的缺憾,我提筆寫下最後一封信。

信中,我誠摯地祝福你美好的將來,並且告訴你,

我已經替我們的曲子取好了名字,叫「三分零九秒的悲傷」。


這是我在啟聰學校替小朋友上完課之後,

一時興起彈起這首曲子時,忽然湧現的靈感。

我用一種很悲傷的心情去詮釋每一個音符,

直到心痛讓我驀地臥倒在鋼琴前,淚流不止。


就用這首曲子紀念我們曾經美麗的愛情吧。

你依舊沒有回信,我並不意外。我還是安靜地度過我沉默的生活,在啟聰學校裡,

我教導一群和我一樣失去嗓音的天使們如何用雙手和人們溝通。

在他們天真而寂靜的笑靨中,我得到心靈的撫慰。


偶爾,我也教他們欣賞音樂之美。

他們專注聆聽的表情,忘我陶醉的模樣,讓我忘卻所有的傷痛,

只是一心一意地想引領他們進入更富麗的音樂殿堂。


課餘之時,我還擔任社輔機構的義工,認真地做著一切不需要聲音的工作。

在這裡,我認識了一群熱心活潑而善良的好友;

為了我,他們甚至特地學了手語,比劃著不大靈巧的手勢與我「交談」。

曾經封閉的我,被他們的真摯的心意感動了。


於是,我漸漸發自內心地笑了。

這時,我開始由電視、報章雜誌上接觸到你的消息。

音樂雜誌用極大的篇幅刊載你的照片,

標題上寫著「樂壇新一代的華人鋼琴家!」

你的專題報導佔去了兩頁的空間,

巨細靡遺地描述你在紐約首次公開演奏時,造成的熱烈迴響。

紐約音樂界傳頌著「黃皮膚的鋼琴才子」這個封號,你的演奏會座無虛席,

剛錄製的CD甫上市便躍居古典樂排行榜第一名,

唱片評鑑雜誌給你的演奏打了五顆星的高分,

你的巡迴演奏會預售票在三天內售罄……


我看著新聞報導上,你接受樂迷獻花時,綻放的自豪笑容。

我知道,你成功了。

我騎著腳踏車,到鄰近的唱片行買了你的CD。

回家後,我把CD放進音響中,你向來溫柔的琴聲徐徐傳出。

我什麼也不做,祇是坐在椅子上,微側著頭,閉著眼,

讓你的琴聲成為我腦海中惟一的聲響。


音樂流暢地播送著。

到了第五首曲子時,熟悉的旋律忽地傳入我耳中。

我愕然地睜開眼,

抓起桌上的曲目簡介。

第五首的地方赫然寫著”The Sadness Of 3 Minutes And 9 Seconds”……

三分零九秒的悲傷……

剎那間,我的淚如湧泉般冒了上來。

你沒有忘記……原來你還記得……那是屬於我們的回憶啊!


簡介上用英文寫著:鋼琴家沈平軒首次作曲,主旋律是他過去深愛的女子所創,

清幽的曲風中隱含淡淡的憂傷……


接下來的句子,我再也看不清楚了。

因為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用雙手捂著臉,淚由指縫中汨汨滲出。


這樣就夠了,起碼你沒有忘了我,起碼我還活在你的記憶中……


我把音響設定成重覆播放第五首,在悠揚的琴聲中,

我找出你曾經抄給我的那份樂譜,

深深凝視半晌,我將它擁在懷中,像懷抱今生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此刻,你就在我的懷中,你仍舊屬於我……

☆☆☆

一天,我在社輔機構處理著一些文件時,大廳的電視突然傳出這樣的訊息:


「旅美鋼琴家沈平軒於今日抵台,據了解,

沈平軒此行主要目的是問候父母和探訪朋友……」


我愣了愣,撇下手中的文件,匆匆趕到電視機前。

當我的目光接觸到電視螢幕的瞬間,我瞧見螢幕上的你,

和挽著你的手,那位金髮碧眸的美麗女子……


記者的聲音仍繼續著:

「隨行的有沈平軒的經紀人,和他上個月甫訂婚的未婚妻,克麗絲汀.伊納。

伊納是樂界著名的抒情女高音,與沈平軒多次合作……」


一旁邊喝飲料,邊看電視的秀秀瞥見我乍變的表情,好奇地問道:


「小惟,妳怎麼啦?臉色怪怪的喲。」

【我沒事。】

我搖搖頭,站起身,走回辦公桌前。

早該有這麼一天的,不是嗎?我的世界和你的,已是兩回事了。

你是才華洋溢的樂壇新秀;而我,只是默默生活的失音女子。


曾經交會的兩條線,而今分離,走向再也沒有交集的兩個世界。


心不在焉地忙完工作,我在商店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走著,像一縷無主的幽魂。


那些甜蜜的畫面,在我的腦海中,如同舊照片一般泛著暗黃的光澤。

曾經纏綿的情話,深情的承諾,在此時卻變得飄忽不真實。


原來我早已失去一切。剩下的,只是逐漸模糊失真的回憶。

一陣冷風呼地颳了過來。我裹緊身上的大衣,微微顫抖著;

怎會這麼冷?冬天明明已然過去了,不是嗎?

為什麼我感覺不到春季的暖意,祇覺得冷?


真的好冷。連我的心,也是涼的。

入夜了,街上的人們卻不曾散去,

我隨著眾人的腳步盲目地跟從,直到失去自己的方向。


在喧嘩的人群中,我駐足不前,

許多不再清晰的畫面一點一滴地自我腦中抽離,淡去……


唱片行的櫥窗上,高懸著你的海報。

你就坐在鋼琴前,雙眼微閉,髮絲放縱地飄散到你眼前,

看來不羈而狂恣。


我望著、望著,卻發現一切早已走遠,我再也抓不住屬於我們的,任何東西。


無視於路人詫異的目光,我掂起腳尖,在海報上留下和著淚水的一吻。


就這樣結束吧,對你長久以來的依戀。

回到我的公寓,剛掏出鑰匙,耳邊倏然響起一個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


「小惟……」

我怔了怔,徐徐轉過頭,然後,我看見了你。

「我等妳好一陣子了呢……出去講話好嗎?在樓梯口恐怕不大方便。」


我微微頷首,和你走到附近的社區公園中。

灰暗的路燈灑下光線,我以一種恍若隔世的心情,深深地望著你。

你還是沒什麼改變,我最欣賞的那份瀟灑勁兒依然存在,只是頭髮長了。


和我藏在記憶深處的平,一模一樣。

【有什麼事嗎?】

我倒先打了招呼。你有些意外地注視著我,歎口氣:

「沒,只是想看看妳。小惟,妳好嗎?」

你抬手的姿勢,讓我注意到你左手無名指上的銀戒。在月光下,顯得特別耀眼。


我笑了,用一種包容的溫柔:

【我很好。你的她很漂亮。】

你反應不過來地怔在原地。我一逕地笑著:

【你的未婚妻,歌聲一定很美吧。】

你尷尬地乾笑兩聲,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掌,眼神流露著虧欠的內疚:


「小惟,對不起,我……」

我輕輕地抽開了我的手,臉上沒有一絲怨懟:

【都過去了。你沒有欠我什麼,結束了,不是嗎?】

你的臉上閃過一抹悵然,失落地仰頭遙望著天邊黯淡的星子。

半晌,你自袋中拿出一片CD,遞給我:


「送給妳,我的第一張CD……」

我擺擺手:

【我買了。謝謝你……和你那首「三分零九秒的悲傷」。】

你的表情微帶著寥落的氣息。「小惟……」

我伸手,撥了撥你額前的髮絲:

【什麼都不必說了。很晚了,你的未婚妻一定在等你,回去吧。】


在你開口之前,我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走離你。

因為背對你,我看不見你的表情是否悲傷。

不過,那再也不重要了。

☆☆☆

翌日,

我在啟聰學校的工作告一段落後,在社輔機構的那群朋友忽然跑來學校探望我。

我在他們笑鬧了一陣子之後,我突然問他們:


【想聽我彈琴嗎?】

他們還來不及回答,我便逕自掀起琴蓋,十指靈活地在琴鍵上躍動著。


大夥兒專心地聆聽著。傾聽片刻,秀秀忽地叫出聲:

「咦?這首曲子好像在那個沈平軒的CD裡也有,

叫什麼……幾分幾秒的悲傷來著的。」


我自顧自地彈著,沉溺在旋律的世界中。

當最後一個音符響起,我的眼淚也隨之落下……


別了,我三分零九秒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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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和妹妹一同去夜市買晚餐,

看到了令人難以忘懷的事.坐在路邊的小吃攤的是一家人,

一對年輕的夫婦及一個年幼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長得是如此的可愛,

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她身上看來是如此惹人憐惜.

她那時不過三歲,

她爸媽便要她自己吃飯,且態度十分兇惡,

等到他們離開了飯桌,走到馬路邊時,

由於小妹妹無人牽引,差點被迎面而來的車撞倒.

而她媽媽的反應竟是:「XXX,你給我回來!!」

當時看在我和妹妹的眼裡,真是十分地氣憤與不捨,

尤其她額頭上一道深深的傷,彷彿是新傷,未被處理過的.

四年後的今天,當我快忘記她的存在時,她又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站在路口,背著書包,額頭上的傷疤仍清晰可見.

我看著她站在路口,手上拿著盒牛奶,卻沒有前進的意思.

我走上前去,蹲在她旁邊,說:「小妹妹,你是不是要去上學?」

我才想到,今天是國小開學的第一天呀,

怎麼沒人帶她去學校?她遲遲沒有回我話,

一會後,她突然發現有人在她身旁似乎嚇了一跳.

我管不了那麼多.,就牽起她的手說:「大哥哥帶妳去上課好不好?」

她看著我,點了點頭。

之後的每天,我們都在同一個路口相遇,我總是牽著她的手,

和她說話。她話不多,總是安靜的在我身旁,通常我問她話,

沒有兩、三次她是不會回答的。她看起來永遠像隻受驚嚇的小鳥。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這天,她沒來。我猜想她大概生病了。

但過了兩天,都不見她的人影,我有些擔心,卻又不知她的家住哪

只好到她的學校找她的老師。

老師見了我,先是有點吃驚,待我交代完我和她的關係後,

老師紅著眼眶說:「她走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於是再問:「轉學嗎?」

老師搖搖頭,並忍著淚水告訴我,

她從小就是個受虐兒,前天她爸媽對她施虐時,

失手將她打死了。

聽到這裡,我難過地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只覺得自己似乎快站不穩了,

努力的回想這到底是不是個夢。待我回過神時,

是被她的老師叫住,

她手中拿著一幅畫在我面前。

我努力的把畫上的東西傳入我腦中,我看到的是,

一個大哥哥,牽著一個小妹妹,小妹妹的手中拿著盒牛奶,

而她的右耳上,有一個助聽器,在她們的旁邊是一紙箱的小貓。

我用顫抖的手指著那隻耳朵,老師告訴我,那是被她媽媽打聾的。

我怎麼都沒想到,在她那烏黑的頭髮下,竟是一隻失聰的耳。

接著,老師拉著我的手走到了教室的後門,我看到的是,

紙箱的小貓咪。老師告訴我,這些貓咪都是她撿回來的,

她每天都會帶牛奶來給她們喝,還會幫牠們洗澡、清理大小便,。

老師抱起了其中一隻說:「這隻是她最喜歡的!」

我接過手,看著驚嚇的小貓,縮在我懷中,牠的右耳,只有半隻。

我抱著小貓,走出了校門,牠瘦弱的身體,不知有幾天沒喝牛奶了,

我走入超商,買了第一盒餵牠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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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郁,妳考上哪裡?」

「和你一樣,私立明港中學。」

小郁和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和我上同一所小學和國中,

且都是同班的同學,現在又和我上同一所高中。

老實說,

即使像我這樣看了她十幾年了,從小到現在,

還是會覺得世上沒有一個女孩比她更漂亮,或更可愛吧。

她有令人羨慕,且完美無暇的皮膚,美人兒的五官,

一切童話中公主的想像,在她身上都能找到印證,

但是,她唯一的缺點,就是個性。

除了我之外,每個人甚至如她的家人,小郁都不想理會,

每次有什麼活動也不會參加,十足的自閉症患者,但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她像一般的女孩一樣,有著喜怒哀樂表現於臉龐。

在我心目中,她一直是個開朗且幽默的女孩。

我們如同一般的兄妹般,我保護著她,她照顧著我,一直一直,

我們的好默契如雲在天,理所當然。

在我們上國一時,小郁的父母親曾將心理醫生建議他們的話告訴我,

並拜託我好好照顧小郁。

「阿學,小郁這孩子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像正常的女孩一樣,

心理醫生認為除了那個之外,說不出其他的原因,

不過他建議小郁要常常和你在一起,說不定這樣可以緩和自閉症的病情,

我真擔心萬一哪一天,小郁連你都不理的時候,她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所以,請你一定要好好的和她做朋友,幫我們這沒資格做她父母的照顧她。」

那個,就是指小郁生理上的缺陷,或異常吧。

她得了一種叫先天性膚色白化神經異常症,

聽醫生說要出現這種疾病的機率為十億分之一,一九八零年時,

出現了第一個病例,在那之後不會超過三個人得到過。

原因不明,最主要的病情為膚色與髮色為白色,

其他大概沒有什麼與一般人不同的地方。

心理醫生認為,小郁可能是因為膚色與髮色與週遭的人不同,

所以才會排斥與人接觸。

至於為什麼不排斥與我接觸,醫生說還要再翻翻資料,才能確定。

但是翻到現在,他還是找不出原因來。

今天是高中聯考放榜的日子,小郁和我知道考上哪後,

決定一起騎腳踏車到我倆家附近的黃金海岸放風箏,一方面慶祝又同校,

另一方面則消消從聯考完後一直等待成績的悶氣。

「那妳考幾分?」我的風箏早已高飛在天上,穩穩在空中翱翔。

但小郁的風箏仍在空中掙扎,一起一落的。我乾脆將手中的風箏線拿給她,

她先幫我牽著,我則負責將她的風箏,淺藍色中間還有鳥形圖案的風箏,

弄到高空中。「呵呵,只贏你一分,很巧吧。」「妳還真是好運啊。」

「不不,這要靠實力。」「好吧,算我輸你了,來,妳的風箏。」

「謝謝,嗯,輸的人要請吃東西哦。」她滿臉笑容的看著我,

我則對她吐吐舌頭。海邊的風總是那麼的大,她身上的香味,隨著風,

沁入我的體內,每次,當我聞到了這股獨特的香味,都會有溫暖的感覺,

從小至今,從未改變。

小郁一手拿著風箏線,一手將被風吹亂的白色短髮整理整理,

然後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眼睛看著天上的風箏,我見到她坐了下來,

也跟著坐在她身旁。

小郁的眼睛,深邃,似乎可以看透藍色天的背後,究竟是誰躲著。

「阿學,我問你哦,我留長髮會不會比較好看啊?」

「要我說實話嗎?」

我開玩笑的說。

「當然。」小郁的表情似乎有些嚴肅,因為她皺起了眉頭。

「我想,不管妳的髮型如何改變,妳都很美,因為,我認為妳的心很美。」

「謝謝你。」小郁突然放開手中的風箏線,雙手抱緊了我,

把頭藏在我的懷裡,我則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呆住。

「我喜歡你。」輕聲細語,傳進了我的心,伴著微微的馨香,

我也放開了手中的風箏線,回抱了小郁,把頭和小郁的頭靠在一起,

把嘴貼近小郁的左耳。

「在我們相處這麼多的日子以來,妳一直很照顧我、關心我,

每當我傷心的時候,一個人躲起來哭泣的時候,妳都會出現在我身旁,

安慰我、鼓勵我,我也……喜歡妳,我非常喜歡妳,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我知道,我會一直喜歡妳下去,直到永遠。」

「還是……真正還是你親口說的好……」小郁抬起了頭,
此刻淚水與紅暈的臉頰,讓我決定,這輩子只愛她一個。

「傻丫頭,哭什麼,來,把眼淚擦乾。」我拿出了手帕,將小郁的淚水擦掉。

「雖然我知道這是錯的,但是,我依然想在你懷中,直到分離的那天來臨。」

「好了,不要再說了好嗎?妳看妳,眼淚又流出來了。」

「對不起,我……」「好了好了,我請妳吃黑輪好不好?」

「最後一定會讓你傷心的。」

「……如果最後我不傷心,怎能代表先前我愛過妳。」

「即使知道結果嗎?」

「雖然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我想在上天寫好的命運中,

好好愛妳,即使我知道未來有個悲傷的結果。」我摸了摸她的頭。

「謝謝你,阿學,你果然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妳在說什麼啊?妳還有一大半的人生,還會遇到更多的人不是嗎?」

「不可能……再遇見比你更好的人了。」

她仰頭看了天上漸遠的,成雙的風箏。

「是嗎?……」我想最好換個話題,不然氣氛可能會更僵硬。

我拉著她的手,往附近的路邊攤走去。

「不管了,我請妳吃東西吧,嗯,就算慶祝我們告白成功。」

「……好……」小郁終於又回復了笑臉。「真可惜,風箏又飛走了。」

「相信我,風箏以後一定會回來的,就在這裡,別忘了。」

「妳還真愛做白日夢,不過這也是妳的優點啦。……以後,我可以叫妳郁兒嗎?」

「嗯。」眼睛與嘴唇笑著,代表,幸福吧。

吃完黑輪後,我們便騎回家。在她進門前,回頭微笑。

一個我永遠不忘的微笑。

「我想在上天寫好的命運中,好好愛你,即使我知道未來有個悲傷的結果。」

上了高中後,有一次我們原要如往常一起坐公車回家的,

但是到了公車站牌,她拉住我的手,說肚子餓了,

於是我們便到附近的小吃店買東西吃,自然錯過那班車。

那天晚上,

新聞便報出那輛我們原本要坐的車,發生了車禍,車上的乘客死了一半以上。

這件事剛開始我很注意,但過了三、四個月的現在,

只會偶而想起我和郁兒的好運罷了。


此外,郁兒不習慣與我之外的人相處的毛病,上了高中後依然沒變,

當同學準備園遊會攤位的時候,她也只是默默看著。

園遊會很快就到了,班上都準備了差不多了,

由於學校有比賽看哪個班級的營業額最高,所以大家今天都很有幹勁。

「郁兒,今天要不要和我在攤位賣東西?」

「對不起,我……」

「沒關係,如果妳不想的話,可以回教室看書啊,有什麼事,

打手機告訴我,好嗎?」我摸了摸她的頭,柔順的雪色長髮。

她回教室後,我和班上的同學在攤位上賣著刨冰,由於天氣較炎熱,

所以我們班的攤位很受歡迎,一直忙著。

中午休息時間時,一位女同學捧著一束花跑來,將花交到我的手上,

然後跑開。「喂,同學,等等,這花要給誰的?」

「有張卡片,你開起來看看。」一旁的同學指著花上的卡片。

親愛的阿學:

雖然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這樣稱呼你,

但是我希望你能了解我對你的感覺。

每次當我看見你與你女朋友在一起的幸福模樣,我便會心痛,

我知道我要介入是不可能的,但是,聽說你女朋友有一些心理問題,我怕,

突然哪天,她也會不理你。

我不希望自己喜歡的男孩,臉上失去幸福的光芒,

我決定,我會一直等著你,當然,我不是希望你們分手,只是,

我冀望我喜歡的男孩,是最幸福的。

P.S.別問我喜歡你哪裡,因為我喜歡你,沒有理由,就是為你迷戀。

一年五班馮慧婷「馮慧婷……好像在哪裡聽過。」我說。

「耶!那個不是五班的班花嗎?聽說她很會寫詩,又是運動健將,阿學,

看不出來哦,什麼時候追到的?」班上的同學開始七嘴八舌。

「會寫詩,那不是跟阿學一樣嗎?阿學,你真奸詐。」


「是啊,我看你乾脆和小郁分手,和馮慧婷交往看看。」

「不行,你們把小郁看成什麼,臭男生。」

「我想這大概是惡作劇吧。」

我說。「我根本就不認識她。」

「不可能,剛剛那個女生,的確是馮慧婷,她是全校的風雲美女,每個人都認識的。」

「我管她是什麼美女,反正我不認識她。」

我把花和卡片丟進垃圾桶內,轉身對大家說:

「我希望剛才的事,你們不要告訴郁兒,好嗎?」

「放心吧,她不會找我們聊天,我們也不會去找她的。」

「是啊,我還是認為放棄小郁比較好,人家慧婷可是校花級的哦,

為你自己幸福想想嘛。」

「才怪,全校沒人比小郁皮膚還白還嫩,比她漂亮的也沒幾個。」

「你們男生真奇怪。」

班上又開始吵了,男生支持我放棄郁兒,女生則反對。

「好了好了,你們聽好,我是不會放棄郁兒的,因為她是我最喜歡的女孩,

誰認識馮慧婷的,幫我向她說聲對不起吧。」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郁兒。「喂,郁兒,什麼事?」

「嗯,沒什麼,我只是想說,我愛你,就這樣。」

「咦?」

「沒什麼啦,中午記得要拿吃的給我哦。」

「放心吧,我怎麼會忘記呢?」

「好,再見。」

「拜拜。」

晚上,我一定會把剛才的事告訴妳,因為妳是我今生,最摯愛的人,

所以我不會離開妳。

自從馮慧婷送花事件後,我開始注意到,郁兒,

好像無時無刻都在我身邊似的,我不禁要懷疑,

或許郁兒真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當然,每次跟她提起這件事,

她總是以開玩笑的口吻回答。

「不可能啦,你倒是說說,這世上誰能預知未來呢?」

「可是……我也說不上來啦,就是每當我想見妳或需要妳的時候,

妳好像都預先知道似的出現,所以……」

「那表示,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啊,這樣不好嗎?」

「唔,不是不好啦,只是……」

「你覺得我怪怪的嗎?」

「沒有,就算妳怪,我也喜歡怪的妳。」

「那麼,聖誕快樂!」

「妳也是,聖誕快樂!」

把郁兒送到了她家後,便往我家走去,我家離她家很近,

只要經過一個轉彎走進巷子,然後步行三十秒就到了。

看看手上的錶,已經十一點多了,明天就是聖誕節。

今天帶了郁兒逛了一天,因為郁兒說頭有點痛,

所以我們就放棄了參加聖誕舞會的行程。

我轉進了巷子,手從口袋中找出我家門的鑰匙時,突然有人叫住我。

「阿學。」在沒路燈的巷子裡,一位看不清容貌的女生出現,

我確定不是郁兒,因為聲音不同。「妳是……?」

「我是馮慧婷,還記得我嗎?」

「我記得,謝謝妳的花,有什麼事嗎?對了,妳怎麼知道我家在哪?」

「我問你班上同學的。其實沒什麼事啦,只是,嗯,

今天和明天學校不是放假嗎?」

「所以?」

「我只是……想見你而已。」

自從馮慧婷送花給我,加上班上同學加油添醋的傳出後,

就有很多根本不認識的男生,跑來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大部分是罵我為什麼不選馮慧婷,或是我沒資格喜歡馮慧婷等等的話,

說實在,我不是不喜歡校花級的女生,而是我有了一個人在我心底,就是郁兒。

「抱歉,我想我不能回報妳的心意,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妳知道的。」

「我不希望你回報,只希望你能記住我。」

「像妳條件那麼好的女生,應該要找比我好的男生才相配,懂嗎?」

「我…我今天在這裡等了一天了……我才不稀罕什麼金童玉女,

我只喜歡我心中我等待的那個人。」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今天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說話對吧?

為什麼妳會……這樣呢?」

「別問我喜歡你哪裡,因為我喜歡你,沒有理由,就是為你迷戀。」

「或許妳應該要更了解我,我想妳是因為完全不了解我,

才會這樣吧,我不希望對方沒有理由的亂喜歡,

這樣結局一定是不好的,所以,回家吧。」

當我說完時,才發現口氣有點不好,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就能讓她死心。

「也許,當你了解我之後,才會發現我不是隨便喜歡上一個人的。」

「很晚了,回去吧。」

「……」她低下頭。「我知道了,聖誕快樂,拜拜。」

「嗯,拜拜。」等她消失在黑暗的轉角後,我喃喃自語:

「真的很對不起,我還是只喜歡一個人,不過我想,我們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的。」

「是啊,你和她一定會是好朋友的,放心吧。」郁兒突然出現在我背後。

「郁兒,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從我家後門來的。」

「不是,我不是問這個,妳的頭不是在痛嗎?」

「如果我們去參加聖誕舞會,她不是就沒辦法在聖誕夜看到你了嗎?」

「妳早就知道她在這裡等了?」

「沒有,我隨便說說的,晚安。」

又來了,郁兒好像又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我只好笑笑,和她說聲晚安後,

便拿起鑰匙開門。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洗澡了,今天逛了一整天,蠻累的,

不過我和郁兒都玩的很高興,算是值回票價了吧。

熱水所誕出的蒸氣,充斥了浴室,我看著眼前一片白茫茫,

心如迷途羔羊,充滿了疑問。為什麼?我有種感覺,馮慧婷喜歡我,

就像我喜歡郁兒般,深不可測。將來,或許,

郁兒離開我的時候……或許……不,不可能的。

潛進水中,讓熱水把我混亂的思緒,清澈。

郁兒這陣子怪怪的,不再和我有說有笑,似乎在害怕什麼,

又好像要決定什麼事情一樣。

今天是市運會,我們班運氣不好,

抽到了要去觀看加油的籤,全校都放假,只有我們班要去曬太陽。

「郁兒,妳真的不去嗎?」

「我不舒服,幫我請個假好嗎?」

「哦,好,妳好好休息吧。」郁兒的臉色真的不好。

「真倒楣,全校只有我們班抽到,三十七分之一耶。」

「阿學,我問你哦,十億乘以十億等於多少?」

「……十的十八次方啊,怎麼了?」

「那你就別抱怨這種小事了,快去吧,遲到了。」

奇怪,郁兒在說什麼,看來,她真的不舒服。

「……哦……那妳好好休息,比賽一結束我就回來看妳。」

我們班在開幕典禮前集合完畢,一個早上都沒有我們學校的選手出場,

大概是預賽就輸了吧。

下午的第二項比賽項目為女子八百公尺,

聽到大會介紹到我們學校的選手時,我們班大聲歡呼,

因為,我們今天就只有這個機會大聲呼喊。

「第二跑道的是,明港中學高中一年級的馮慧婷。」

馮慧婷,是她啊,原來她厲害到能參加市運會。自從上次聖誕夜後,

已經兩個月沒有她的消息了,想必是她已經放棄了吧。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當初她送花時,我根本沒注意,

聖誕夜時因為巷子太暗,看不清楚。

這次,她帶著自信的微笑出場,

一頭烏黑的長髮綁成的馬尾搖曳著,紅色的運動上衣與白色短褲,

汗從潔白的額頭上,順著她臉龐的曲線滴下,勾勒出美麗的五官。

原來,這就是大家口中的校花,或許是其他比賽的女生都比較男性化吧,

那個時刻,我真的被她的美所震驚,與郁兒柔弱嬌嫩的美完全不同,

是另一種強韌中帶有柔軟的美。如果郁兒的美如藍天,那馮慧婷的美就如大地。

「喔,小慧,妳的身材真棒,加油!」

「明港校花加油!」

「看這裡,我們都在這裡。」「天啊,加油!」

「田徑場上的蝴蝶,加油!」

「打敗那些男人婆,美麗的老婆。」

班上的加油聲開始加大,每個人都張大嘴喊著,只有我,

或許是被她的美嚇到了,或許是怕被她知道我看著她,所以不語。

「好,比賽開始,第一衝出去的是第三跑道的選手,一開始選手們

的差距都不大,最後的是第二跑道的選手。進入第二個彎道了,

領先的仍然是第三道的。」

不妙,馮慧婷居然最後,不知道她怎麼了。

她經過第二彎道的時候,剛好離我們的看台最近。

「啊,第二道的馮慧婷,經過第一圈的第二個彎到時,

舉了一下右手並看著看台,啊,原來那裡是明港中學的加油區,

不過她這麼做,讓她的落後加大了,不知道為什麼,等等,

她加快了速度,好快好快,衝到了第三名了。

比賽還有最後一個彎道與直線,領先的三名選手開始加速了,

拉開與其他人的距離,來到最後的直線加速了,啊,

第二道的選手搶下了第二名,接近保持領先的第三跑道選手,

很接近,很接近,並排了,啊,跌倒了,第二道的選手跌倒了,

第一名到達終點,第二名也到了,

原本第四名的第五名選手與剛跌倒的第二道選手,

在終點前拼戰,到了,第三名是第五道的選手,

第二道的很可惜跌倒了,只得到第四,如果沒跌倒,說不定能拿下第一。

大會報告,請下一場的選手到準備區集合,再報告一次,

請下一場的選手到準備區集合。」

下午比賽完後,班上的同學就地解散,我則繞到了選手休息室,

裡頭,傳來啜泣聲。我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果然,馮慧婷在裡頭。

「喂,妳不要在難過了。」「阿學……你怎麼在這裡?」

馮慧婷望著我,以一雙哭紅的眼,白皙的大腿與小腿間,

是血紅的膝,此時披頭散髮的她,顯得憔悴。

「只不過是一時大意,大家都知道妳很有實力的啊。」

「失敗就是失敗,你知道嗎?為了這次的比賽,我努力專心練習,

功課因此跟不上進度,而且,也已經兩個月……沒有追逐你背影了。」

「下次再來就好了嘛,況且,妳這兩個月來的苦練,又不是沒用,

我相信妳的實力一定進步很多。」

「謝謝你的鼓勵,我想,我還可以更進步……」

馮慧婷笑了,第一次,我清楚的見到她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我在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讓這笑容常常掛在她美麗的臉龐上。

「嗯。」「只要,有你的鼓勵。」

在馮慧婷的情緒安穩後,我請她到一家新開的拉麵店吃拉麵,

我們吃的時候聊了很多,也更認識對方,慶幸的是,

我們沒聊到關於我們感情的事,我想,不管哪一方一提,

那氣氛一定會很尷尬吧。然後我便送她回家。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我才進家門,手機就想了,是郁兒打電話來的。

「嗨,比賽到這麼晚啊?」

「是……是啊,妳好像好多了嘛。」

「……。」

「好吧,比賽完後,我請了馮慧婷吃飯,所以晚回來了,抱歉。」

「你放心,我沒有生氣,只是,你要好好照顧她,知道嗎?」

「雖然妳說話的語氣沒變,但我知道妳在生氣,

不然妳不會說這麼奇怪的話,我發誓,下不為例了。」

「小傻瓜,我真的沒有生氣,只是,那天快到了,所以,你要記住我說的話。」

郁兒的聲音開始哽咽,我知道她哭了。「我馬上到妳家。」

「等等,不要過來,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不行,我一定要對妳解釋清楚。」

「阿學,有些事,我比你還清楚,所以……。」

「我對妳絕對沒有變心,相信我。」

「如果你沒有變心,為什麼不相信我相信你呢?

其實,你對她有一點好感對吧?是你

自己怕我知道這點,才會想解釋的吧?

那家新開的拉麵店,你原先想先帶我去吃的吧?

就在這星期六,對不對?

所以,別過來了,有些事,我真的比你還清楚。」

我放下了手機,坐了下來,因為,郁兒比我還清楚,很多事。

為什麼?

郁兒的生日快到了,我想藉這個機會好好鼓勵她。

自從上次和慧婷吃飯之後,已經過

了快一個月了,郁兒變得更不喜歡講話了,

因為原因不是她在生我的氣,所以我更擔心了,

我提議郁兒去醫院檢查看看,但她拒絕了,

她說她身體沒事,她自己知道,因為那個日子快到了。

「郁兒,妳一直說的那個日子,到底是什麼時候?有什麼事會發生?」

「到了就知道。」

「不行,我是妳的男朋友,妳有困難一定要跟我說。」

「阿學,未來是無法改變的,你知道嗎?」

「……不,我相信,未來可以改變,因為現在在我們身上。」

「這些,只是那些無知的人說的無知的話。」

「那妳是說我無知囉。」

「有些事,我以後會告訴你,或許十五年後,或二十五年後。」

「呵呵,那時候,我就跟妳一樣,有白頭髮了。」

今天我請郁兒到我家來吃飯,想和她討論一下生日當天的行程,

沒想到她說沒興趣,吃完飯後就回家了,只留下依然的香氣,和不一樣的表情。

送完她回家後,攤在家內,什麼事都不想做,只覺得,心情很低落,

雖然和郁兒在吃飯時還是有說有笑,

但是,那種氣氛跟以前比起來,僵硬了很多。

門鈴響了,可能是郁兒忘了什麼東西了吧,心不在焉也是她最近奇怪的地方。

「咦?慧婷。」

慧婷今晚把頭髮分兩邊綁,比起綁馬尾的她,更可愛了些,不知道為什麼,

這時候看到她,我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嗨,阿學,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請進。」

我招待慧婷坐在客廳,到廚房拿了罐可樂給她。

「我喝可樂會變胖耶。」

「是嗎?我去換綠茶好了。」

「沒關係,你拿什麼我就喝什麼。」

「那,今天來是什麼事?」我坐下,在她的身旁。

「你上次不是說,要我幫你查有關先天性膚色白化神經異常症的嗎,

你看,我查到了這些。」

達茲克爾白症,也有專家稱為先天性膚色白化神經異常症,

目前被認定為不確定的遺傳疾病,除了全身白化之外,

並沒有其他身理上的併發症,但卻有心理方面的疾病,

患者堅持能見到未來世界的畫面,目前許多專家仍在研究中,

但由於這疾病目前全球不到十人得過,所以,研究停滯不前,沒有研究出解藥。

也有人宣稱,這是外星人的病毒,或工業革命所帶來的後果等……。

看到這,我就看不下去了。「啊,慧婷,真是謝謝妳啊。」

「阿學,這是,你女朋友得的病嗎?」

「……是的,不好意思,還叫妳幫我查。」

「沒關係,只要能夠幫你,我就……很高興了。」

慧婷笑了,臉還紅紅的,而且,原本眼睛大大的慧婷,

現在眼睛成了小小的彎月,天真的笑容,讓我不禁想,吻她。

「謝謝妳。」

「聽說,你最近和她處的不太好,是嗎?」

「嗯,我想她最近可能是身體不舒服吧,所以才會變的怪怪的。

好像在擔心什麼事情會發生,又好像在等待什麼日子一樣。

她最近一直說什麼那天要到了,問她那天是什麼,她又不說,像今天,

原本我想和她一起討論她生日那天的行程,

沒想到她說沒什麼心情過生日,還說什麼未來沒辦法改變的。

說到這裡,就想到妳剛才拿給我的資料裡,

寫說像郁兒患這種病的人,會堅信自己看得到未來,

我才不相信呢,妳說是不是啊?」

「阿學,每次,我們聊到妳女朋友的時候,你的話總是很多哦。」

「……是嗎?」

「我就是被你這樣吸引的吧,當你談論她的時候,眼睛會發出很迷人的光芒,

也會變得很溫柔,雖然我很不甘心,但是我還是喜歡,心裡有她的你,

這樣的單相思,就讓我很幸福了,我想,你的女朋友,

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吧。因為這樣,你才會看起來,讓人想愛。」

其實,我是想掩飾,想吻妳的表情,想吻妳的心情,所以,

我覺得對郁兒有點心虛,才會這樣的吧。

「……是嗎?」之後,我們便尷尬的互相道別。

突然,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一種讓我會痛苦很久的預感,刻骨銘心。

郁兒的生日終於到了,而她那天起,也永遠離開了我。

那天早上,我如往到她家門口,準備和她一起上學,

沒想到一向等我的郁兒還沒出門,我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打她家的電話叫起了還在睡的郁兒的父母。

「阿學啊,你去她房間叫吧,她不會理我們的。」

她媽睡眼惺忪的打開門。我到了她房門口,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郁兒,是我,快起床,要遲到了。我進去了哦。」

郁兒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任憑我怎麼搖、怎麼喊,都不敵,帶走她的死神。

然後,只知道郁兒的父母打電話叫救護車,其他都不記得,

因為,我腦中一片空白。

「你是阿學吧,我們在死者的房間內,找到了這封指定給你的遺書,請節哀順變。」

拿到了她給我的遺書,然後我便回家,

相信,郁兒想要我一個人單獨的看,她留給我最後的消息。

 

給十七歲的阿學,我這一生唯一愛的人:

別傷心,別難過,因為我不傷心失去你,因為我不難過離開你。

今天是我十七歲的生日,我註定要在今天死亡,為什麼?

因為這就是悲傷的結果。你還記得,我們在海邊的誓言嗎?

我想在上天寫好的命運中,好好愛你,即使我知道未來有個悲傷的結果。

沒有錯,悲傷結果就是我會離開你,生離死別。你相信我能見到未來嗎?

每天每天,要發生的事我都知道,如果我企圖以我自身的行為改變未來,

上天是不准的。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原本要上一輛公車,

卻被我拉去吃東西的事嗎?那次是因為,我違反了上天寫的劇本,

那天下午,我應該要讓你和馮慧婷見面,你們第一次的見面。

但是,因為我想賴在你身邊,所以上天安排了那場車禍,換句話說,

那天車上的死傷,都是因為我個人企圖改變未來,才會發生的。

你一定會認為,是我自己的在幻想的吧,只因為一個巧合就這樣自我催眠,

不是的,雖然你不會相信,但是,等到十五年、二十五年後,

你就會知道我不是騙你的。所以,如果我今天不死,

不按照上天的劇本離開這個世界的話,我怕,又會有悲劇因我而起,

所以,放手吧,讓我走吧,還有人,等著你,知道嗎?

一個你以前的疑問:為什麼你是我唯一肯接觸的人?

因為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我不想讓他們傷心,

如果我一直保持不理會他們的話,

他們不會因為我的死亡而感到悲傷,我不想,你以外的人為我感到傷心。

這句話:如果最後我不傷心,怎能代表先前我愛過妳。

我從小就利用了能預知未來的能力,讓那次說話的場景,

在我心中反覆了無數次,你一定不能感受吧,這句話一直鼓勵著我,

當然,說這句話的人,阿學,

你是我活在世上的證明,也是我活在世上的理由。

請原諒我對你的自私與殘酷,或許未來,你會感謝我,

讓你了解了一次真愛。我想我用一生的時間所尋的答案,對於真愛是何的答案,

就是當我明知到上天寫好的命運,還會好好愛你,

而這個悲傷的結果,就是真愛曾經的痕跡,你懂嗎?

別再傷心難過了,未來之門已經打開了,快進去吧,

裡面還有屬於你真正的幸福的。

最後,我想說的是,謝謝你伴我一生,永別了,我這一生唯一愛的人。

最後,我想問你,未來真的是不能改變的嗎?

西元2001年十七歲的女孩,祝你幸福的郁兒

筆郁兒

 

妳怎能丟下我,一個人就走了呢?

就算妳能看見未來,就算生活中少了不可知的樂趣,但是每天還是有我,

在妳身邊啊!難道,是我愛妳不夠深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妳的離去,

比任何一個人離去都還令我更傷心、更痛心。妳不了解何謂永遠嗎?

當我牽妳的小手,當我摸妳的白髮,當我摟妳的細腰,不是永遠嗎?

妳還記得,妳問我為什麼我的手比妳大,因為,我握著妳的手,

讓妳的手在我的手裡面,保護著妳、呵護著妳,

直到我的手再也不能握住任何東西為止。這樣的觸感,從手心中傳來的溫度,

妳能從妳眼中的未來感受到嗎?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此刻的我,

才能有此刻我倆雙手的溫暖,未來的我,與現在的不同,因為經歷了歲月,

更刻骨銘心的愛妳,牽著手的感覺當然與現在不同,妳真的了解這種感受嗎?


妳會不會後悔,離去我?

  自從郁兒服安眠藥自殺後,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

正如郁兒生前預言的一樣,並沒有很多人為她流淚,

沒有很多人能牢牢記住她,她像沒有出現過似的,如風一樣吹過,

讓人只知道有風,卻不知道是哪陣風。

唯一會讓人提起她的,是當我週遭的朋友安慰我的時候,

才會以”我女朋友”的名稱出現,難道你們不知道,我女朋友的名字是,

郁兒嗎?

今天,下雨了。

上了一整天毫無知覺的課,回到了家門口,卻不想開門進去,

淋著雨,站在巷子內。另一個人,也淋著雨,出現在我面前。

「阿學,你別再摧殘自己了,快進門吧。」

「馮慧婷,妳沒有資格管我,妳算哪根蔥啊!

快走,消失在我面前,妳,根本不能和郁兒比,滾!」

「別這樣,你快點進屋吧,感冒就不好了。」

「不用妳來命令,我就是喜歡感冒,不行嗎?」

「這樣你女朋友會不高興的,她不會希望你為她而傷害自己啊。」

「我女朋友、我女朋友的,你們這群沒淚沒血的傢伙,我女朋友有名字的,

叫郁兒,跟我唸一遍,大聲一點,郁兒,叫郁兒,知不知道!」

「你這個笨蛋,你能不能理智一點,難道你以為郁兒去世,

難過的只有你一個人嗎?我看到你難過的樣子,我也很難過啊。」

慧婷罵了我,她第一次用高分貝的聲音對我說話,這番話,
讓我清醒了不少,我閉上

了嘴,因為我不想再因為我而傷了慧婷的心,頭上的雨不停的下,

我看著眼前的女孩,哭泣。

「慧婷,對不起,我……。」

「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不開心的樣子了……你還記得,

我說過……嗚……我會讓我最喜歡的人,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嗎?

……我希望,你幸福……。」

「……對不起,我現在,還不想喜歡郁兒之外的人,對不起。」

慧婷走近我,脫下了溼透的制服上衣,一陣雷落下,

震撼了我心中任何一個角落,包括,有郁兒的角落。

一條疤痕,在慧婷雪白的身上劃過,從左腋下到右邊的腰,

一條粉紅色的大疤痕。

「你知道嗎?為了能夠多了解你,為了能夠多一點時間看著你,

我跟著你坐同一班公車,看著你下車,還有你的背影。

後我在你下車的下一站下車,再跑二十分鐘的路回家。

那天,一如往常,你和郁兒走到了公車站牌,車來了卻沒坐上,

反而往別的方向走去,原本想追上去繼續跟著你,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放棄了,所以就上了公車。

沒想到公車發生了車禍,當時我雖然躲過了死神的鐮刀,但這次車禍,

也在我身上留下了一道永遠的傷痕。

每當我換衣服時,看到這道傷痕的時候,就會想起你,便會了解我多麼的深愛你,

所以,我不希望,你再繼續的悲傷下去。

因為當我更了解你之後,我更愛你了。」

熱淚湧出,我緊緊抱著慧婷,緊緊地,我們兩人,在下雨的巷裡,

站了許久,只因為感動。

時光飛躍,十五年一下就過去了。

我和與我結婚的慧婷,來到了郁兒的墓前。這是她的墓。

「郁兒,三十二歲生日快樂,今年,我和慧婷結婚了,我想,

妳可能早就知道了吧,過了這麼久之後,我還是會懷疑,

妳真的看得見未來嗎?不過,我很感謝妳當初為我做的點點滴滴,

只要我還活著,我不會讓世人遺忘妳的。

這裡有些妳喜歡的食物,我放在這裡了。」

「老公……」

「郁兒,我們明年還會來的。」

一個人出現,打擾了我們對郁兒的談話。

「先生,請問你是……嗯,阿學嗎?」

「沒錯,你是……」

「不知道你信不信,十五年前,有一位女孩把信交到我們送信公司,

希望十五年後的今天,在這裡把信交給你。這真的是太神奇了!

沒想到這封信能送的出去。先生,請你在這裡簽個名好嗎,謝謝。」

簽完名拿到信後,我看到信封的後面,寫了郁兒兩個字,我連忙打開來看。

給三十二歲的阿學,我這一生唯一愛的人:首先,先恭喜你和慧婷結婚了。

別這麼驚訝,我說過,我可以看見未來。當初讓你這麼難過真是非常抱歉,

不過,你也是因為這樣,才有機會知道慧婷為你受的傷吧。

一切都在上天寫好的劇本裡,現在你相信了吧。

不過,我希望你能花十年的時間了解未來是什麼?因為,

你必須為你的幸福而戰。我相信,你一定有這個能力,

能阻止像我這樣的悲劇再發生,因為在十的十八次方的人中,

只有你一個人會遇到這種事。別忘了我以前說的話,好了,

我最多只能說到這裡了,不然,出乎我意料的意外可能會發生。

我不想你再被這個命運折磨,你必須,推翻我眼中無法推翻的未來,

那個既定的未來。好好面對將來會發生的事,答應我,好嗎?

這封信的最後,我要拜託慧婷,好好照顧阿學。還有,謝謝阿學寫給我的詩。

西元2001年十七歲的女孩,祝你幸福的郁兒筆

「太不可思議了。原來郁兒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真的是郁兒的筆跡,

她真的能見到未來,太不可思議了。」

「老公,郁兒她在信中提到,好像要我們注意未來好像會發生什麼事,怎麼辦?」

「好了,妳別哭,就算未來會發生什麼事,

郁兒也說只要我努力,一定可以度過的,放心吧。」

「嗯,我相信你,不管發生什麼樣的困難,你一定都能克服的。」

「好,我把寫給郁兒的詩唸出來,相信郁兒的在天之靈,一定能聽到的。」

「郁兒一定聽的到的,老公。」

我無法將與妳一同的回憶,寫成一首動人心詩,那曾經在眼前,

無法取代的日子,已經遠去不見蹤影,現在只有望著妳微笑的照片,

回憶妳音溫暖我心,妳笑打動我情。

一切的過往是煙彷彿如夢,我不願痛苦抓住夢與現實的線,

我徹底失去了妳,不管人生還有多長,想妳都成了無能為力的笑,

現今每個日子與未來,都不會像過去,如此接近妳,

因為妳永遠是我心底最好的夢。

往昔遺落孤單變成,妳照片中唯一迷人之處,

真心愛妳成了橋連接過去,無法通向未來的樑。

時間不曾為淚停留,萬年柔情無法扭轉強硬空間,我將心中對妳情之時空,

凝結沉澱封印壓抑,在每個想妳的夜。

因為,想念妳對我是個不響門鈴,門內幸福不斷,門外思念氾濫成河。

只有痛苦才有資格證明,我深愛著妳,過去現在未來,在每個我呼吸的日子,

不斷重複,思念和悲痛。

這封信,讓我收的高興,也讓我接的膽戰心驚。

十的十八次方,郁兒以前好像有提過,不過,我完全想不起來了。

「老公,你還是深愛著郁兒吧?」

「我想,是郁兒讓我知道什麼是真愛的,而當真愛還存在時,

就表示郁兒不曾離我遠去。」真愛是妳。沒有妳,就沒有真愛。

三年後,我和慧婷生下我們第一個小孩,是個女孩,但是,

讓我們震驚的是,我們的女兒,居然也患有先天性膚色白化神經異常症,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

這時候,我才突然想起,十的十八次方是什麼意思,

得這個病的機率是十億分之一,連續遇到兩個得此

病的機率十的十八次方分之一,我想郁兒的意思應該是這樣,

雖然這種推論好像有點誤差。

剛生產完的慧婷,靜靜躺在病房內,我坐在她身邊。

「放心吧,我們的女兒已經睡了。」

「老公,你想我們的女兒,會不會和郁兒一樣,能預見未來呢?」

「我不知道,我現在腦驚一片震驚,我好害怕,她會和郁兒一樣會想自殺。」

「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在郁兒的墳前收到的那封信嗎?

我想郁兒她要表達的,應該是這件事。」

「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也不敢想了。」

「你累了,去休息吧。」

「好吧,妳也是。」

我走出了病房,在走廊的窗前點了一根煙,看著月亮。

或許,我必須面對的,就是這種命運,郁兒也暗示了我很多,

我想她一定是不想讓我往壞的方面想吧。

所以,我還是接受慧婷的提議,

把我們女兒的名字取為玥郁,一方面紀念這種不可能的奇蹟,

一方面希望我們的女兒能超越這段命運。

就這樣,我們一家三口平平安安的度過了七年,這段時間內,

我和慧婷不斷給玥郁關心和照顧,而玥郁也和一般的小女孩沒什麼兩樣,

天真的笑著,無邪的玩著,一切的一切,都在我們心驚膽跳中,順利的度過。

但是,當玥郁七歲生日下午時,正當我們在客廳為她佈置慶生會的時候,

突然就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玥郁她會去哪裡?我們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冷靜一點,老婆,妳現在先去警局,我到玥郁可能到的地方找找。」

「一定要阻止她做傻事啊。」

「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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